而是突至伤心处、无法控制的低落难过。
不再用谢肆尘主动,这次的纪濯自己往前靠近了步。
迟疑了秒,抬手,环抱住谢肆尘,将脑袋埋在胸膛。
眼睛红红的,瘦弱地像一片纸,仿佛随时能被打倒,彻底碾碎落尘。
纪濯犹豫了很久,这件事要不要说出来。
是人,都不想在恋人面前表现自己不好的一面,想要将缺点尽数掩盖。
他想做一个完美无缺的优秀者,想配得上谢肆尘。
可是……
纪濯深吸一口气。
不知是哪个夜晚,朦胧中听到谢肆尘的声音,似是在质问关于犯人的审讯。
记忆总是朦胧的。
但关于谢肆尘他总记得清清楚楚,那语气满满的不耐烦,和无法解决难题的苦恼。
这么多日子,自己经历那样一趟的波折,其间还掺杂了绑架、胁迫等罪行。
可是没有一个人来笔录询问。
不用想,自然是被谢肆尘拦下。
那么,能让谢肆尘苦恼的犯人,还能是谁?
拦住审讯,不问自己,除了保护他还能是为什么?
可是,谢肆尘不惜一切想保护。
他也不想让谢肆尘为难。
纵然……那个答案很难以启齿,几乎是将这些年大半维持的风光和尊严丢弃。
甚至,可能拔出萝卜带出泥,进而……让其他隐瞒的那些一起白日见光。
声音带了颤抖,用了很大的勇气,从不愿回忆的过去中将自己拉出。
纪濯深吸一口气,努力镇静缓缓启唇:
“那天,指使绑架的……是我父母。”
该怎么去形容这件事的荒唐呢?
为了利益,真的会做到这一步,连血亲都不在乎。
富丽堂皇的外表下,一切早已腐烂不堪。
而自己就像一个被随意抢夺的权柄,还是打开完宝库便会被丢掉。
不过要说难受,纪濯其实也还好。
失望的多了,心早就死了。
毕竟,经历过之前都被父亲十个亿卖给别人订婚,再来这么一遭没多意外,而是有种“哦、这样啊”的不出意外。
唯一让纪濯动摇的,是那日顾盛堰说的话。
他说,那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在此之前,纪濯从未往这里想过,他会拥有什么,属于什么。
只是就在那一刻,突然觉得鼻酸难过。
爷爷这个词,对纪濯而言有点久远。
只记得老人一向严肃冷淡,尤其在看自己的时候,眼中带着浓浓的失望不喜,然后避开视线眼不见心不烦,并嘱托父亲将他锁在半山别墅看好,不要出去丢人。
可是,却在他发病自.残下了病危通知后,竟然会连夜赶到医院。
连父母都花天酒地觥筹交际,对他不闻不问时,老人会在他身边坐整整一夜,留下一地的烟头和疲惫的胡茬。
爷爷说,算了,就当是纪家这些年钻利营苟的报应。
爷爷说,不过就是一个有病的孩子,纪家还不至于养活不起。
爷爷说,出息点,别要死不活的,好歹来人世一辈子,健康和快乐你得给自己占一样吧……
他那时被打了安定,朦朦胧胧的,更多细节已记不太清。
只记得那目光很深很沉,从未体会过的情绪激荡。
后来,他在唯一关心自己的外婆身上看到也明白了,那种目光,竟然是怜爱。
爷爷第二日一早离开。
被接回家后没多久,专人保姆、私人医生便在别墅多起来,无时无刻看护着他,后来更是外婆亲自到来,将他接走了一段时间。
那之后没多久,突然传来老人在外出差车祸失事。
纪濯再也没有见到。
不曾想,时光流转。
多年后,竟然会再次出现一份被时间埋葬的命运馈赠。
“我爷爷……给我留了份隐藏遗产,我父母许是又欠了债,想把那份遗产拿走。”
纪濯声音闷闷的,这些日子被谢肆尘养育、逐渐恢复生机的美好,在此刻,被他一点点掀开,露出那从未被治愈的腐肉脓毒。
“那天在码头下了船,他们派人接走我。”
说着,纪濯将头埋地更紧了,贪恋地深吸一口那满载松木冷香的味道,好压下那不愿回忆的痛苦一天。
谢肆尘没说话,只是抬手同样回抱住了纪濯,很用力很用力,无声给予着力量。
许久,纪濯徐徐开口:“打算以我的病为由,做一个无自主行为能力的评估,然后把我永远关进疗养院。”
“这样的话,那份遗产,就能以监护人身份拿走了。”
听到这的一瞬间,谢肆尘控制不住地周身迸射戾气,眼中写满愤怒。
以及,完全打破认知的惊撼。
他和无数不知内情的外人一样,甚至在去帮纪钊峰夫妻办葬礼时,都被那份宠溺独子的假象蒙蔽。
斥资巨额、托关系花人情,最后办出那样风光的一场世纪葬礼。
可生前生后享受风光,躺在里面的人,竟然才是导致纪濯如此的真凶!
难怪……
难怪怎样都查不到。
所有线索都像断了,怎么引诱现身对方都没有回应。
因为当事人已经离世,自然不会有反应!
谢肆尘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觉得喉间堵地说不出话。
被自己的父母设计关起来,图谋名下财产。
这件事,纪濯一定比自己更难过、无法接受。
想着,看着如今只是静静趴在自己怀里的纪濯,谢肆尘更觉心如刀绞般疼。
谢肆尘脸色难看的厉害,锋利轮廓紧紧绷着,盯着那柔和温笑的纪濯,唇角扯动,眼中满是懊恼:
“抱歉……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们对你那样不好。
还为他们弄了那样一出盛大的葬礼。
早知道……
谢肆神色阴翳,他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是为了配上纪濯,在资本牌桌有一席之位,收敛脾气圆滑处事往上爬,当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笑面虎。
可到底本色还是那份睚眦必报、茬架惹事的纨绔头子,满身血气的戾气隐隐暴动。
如果知道纪钊峰夫妇对待纪濯是这样。
呵!别说葬礼。
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像是察觉到谢肆尘的情绪,纪濯抬头笑笑,额头蹭了下男人那张难看的脸色,反过来柔声安慰:
“我没事的。”
“真的,这么多年……他们这样,也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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