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刚至垂花门处,姚杏儿已如幽魂般立在游廊转角。
“林大人好艳福。”
她藕荷色褙子上玉兰暗纹浸着薄汗,瞧着林彦秋不耐烦地拂袖,便堆起三分笑意:“昨日杏儿冲撞了林大人,今日特来赔罪。只求林大人为桐城那十几处茶肆美言几句......”
话音未落,林彦秋已转身走向门外的太湖石假山。
“甚么茶肆?本官不谙茶事,姚掌柜怕是认错人了。”
林彦秋青色直裰下摆沾了石缝青苔,却见姚杏儿眼中闪过恼怒。
清晨时分,她名下茶肆皆被桐城县衙以匿税为名查封,连那挂着“沧山茗香”幌子的食肆也未能幸免。
想起昨夜被林彦秋失手摔下的羞愤,她攥紧袖中藏的沉香木扇,指甲陷进柔荑肉里。
姚杏儿裣衽一礼,藕荷色褙子上的玉兰纹在日光下泛着温润光泽:“林大人,您开个条件罢。无论银两还是茶肆份额,但请明言,往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林彦秋负手踱至游廊转角,目光掠过她鬓边金步摇,舌尖轻抵贝齿:“姚掌柜这身段,倒比那河东狮吼的要可人些。”
见姚杏儿羞赧垂首,复敛了笑容,“只可惜本官近日忙于药材赋税之事,待忙罢再议。不过需得提醒一句,本官最厌身后有犬狺狺缀行。”
林彦秋转身欲行,却被姚杏儿轻声唤住:“林大人既重信义,那桐城茶肆......”
林彦秋摆手打断,青色直裰下摆扫过石阶青苔,径直走向候在巷口的乌篷马车。
林彦秋行至游廊尽头,回身望见姚杏儿仍怔立在转角,湘妃竹帘半卷,漏下斑驳光影。
他袖中暗捏的玄玉戒微微发烫,转身吩咐小厮:“备车,去沧山县牧司。”
马车行过青石板路,惊起一街槐花雪。
车行至牧司衙署时,秋阳正斜照在斑驳的砖墙上。
林彦秋让小厮候在门外,信步至司长公案堂前。
刚欲叩门,便听隔壁传来年轻吏员的呵斥声:“兀那厮,晓得我家大人正在午憩么?”
林彦秋含笑拱手:“下官乃沧山县衙来人,有要事求见年大人。”
那吏员瞥了眼他腕间玉镯,冷笑道:“再候片刻罢,待大人自启门户。”
林彦秋心中暗忖,这牧司衙门的末流胥吏竟也这般拿腔拿调。
正思忖间,公案堂的格子门吱呀开启,踱出个面色黧黑的中年男子。
他先冲那吏员冷笑道:“唐三,你倒是会替上官做主。”
待瞧清林彦秋,方才抱拳致歉:“愧对台阁,拙吏唐突了。下官午间有休憩习惯,还望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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