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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马头蟒(第2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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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下去谁下去?什么叫先天下之忧而忧?”父亲反问,目光炯炯且坚毅尖锐。

春东点点头,脚步没动,心跳一下子加快了。他虽然有勇气,但想起水下那怪物,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去年夏天,天气多变诡异,一会儿晴空万里、碧空如洗,一会儿又天低云暗、乌云密布,很快由风轻云淡变成暴风骤雨。同一时辰十里不同天,隔埂不同雨,镇上太阳高照莺歌燕舞,乡下电闪雷鸣大雨如注。

雨过天晴,他拿着铁锹去稻田看水。走到尧塘边,听得有人大喊救命。他忙跑了过去,只见马头蟒出来了,身子如一艘方头翘起的小船,张开的大嘴堪比大缸,它咬住了一个十几岁男孩的双腿,把男孩往河中间拖,男孩的双手扑打着水。春东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想用铁锹去铲它又够不着,想下水去救又实在不敢,犹豫之间,男孩已没入水中,很快一股血水涌出,马头蟒与孩子俱没了踪影。

第二天,人们看到河面上漂着男孩被撕烂的衣服,看来马头蟒吃肉吃骨不吃衣服。

那次所见让春东恐惧,后来每当走到尧塘边,都不敢靠近河边走,仿佛旁边就是万丈深渊,他是担心被马头蟒冲上来拖下水。这件事也让过路的人害怕,不敢抄近从尧塘边走,更不敢到河边洗手喝水,更别说下河游泳。

他知道父亲是对己严对人宽的人,即使是人家该做的事,也是商量的口气:“行不行”,“能不能”,对家人就没商量。自己是家里老大,是念圣贤书的人,要学先贤,豪言壮语不能嘴上说说,既然遇到了危难事,要有人挺身而出,他就义不容辞,就是死也得下。他这么想,怦怦狂跳的心跳,变得缓慢了,他镇定地对父亲说:“我下去。”

“挑一把快一些的铁锹,”蒋康神情严峻地说,他知道下去的危险,不光是有勇气进行。

井塘边上插着十几把铁锹,春东从中挑了一把柄圆光直、锹头尖利、锹身亮光闪闪的铁锹,脱了白色对襟褂子,只穿白色粗布短裤,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向水塘中间。在水到脖子处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父亲也在看他,眼中闪着期待又担忧的泪光。他忙头往前一倾,屁股一抬,一个猛子潜入水中,水面上留下一圈涟漪。

蒋康看着那慢慢扩大的涟漪,想起了很多往事。

十几年光景,像梦一般过去了,光阴真快啊,当年自己还是个体格魁梧的英俊青年,胡须稀疏柔软,儿子在大塘里戏水还光着屁股,如今儿子下水都穿着裤子了。

有一次,妻子开玩笑说:“嫁你时床一张,一下生了儿两双。”

蒋康微笑着纠正说:“说得不对,还有一个千金。”

今年春东十七岁、春南十四岁、春西十一岁、春北八岁、春桃五岁。

四个儿子的长相,老大老二像父亲,老三老四像母亲。性格也不同,老大憨厚、老二机灵、老三急躁好斗,在祠塾里常与伙伴们打架,老四淘气好玩,早上干净衣服出去,晚上回来就不成样子了,满是尘土污渍,有时还扯破,白褂子的布片垂在裤裆前,有孩子边笑边喊,春北**出来了!

四个人念书都不错,特别是春东、春南,祠塾的荆先生多次对蒋兴、蒋康说过:“学习用功,有三年不窥园的专注劲,兄弟俩都有蟾宫折桂、金榜题名的可能。”

乡试三年一次,明年就开考了,让春东去试试,这小子有天分有才气,还勤奋。

南京贡院在夫子庙旁,蒋康去看过,一间一间的小房间,比八仙桌大不了多少。回来后有点遗憾,忘了问要不要自带马桶,进了那小房间要考几天才能出来,拉屎撒尿怎么办?

大井塘边又有人往后退,仿佛水一动,马头蟒就会像食人魔似的窜出来,把人撕扯成碎片。胆小的人太恐惧了,一有异常情况,便忍不住发出刺破长空的尖叫。惊叫声打断了蒋康的回忆,他向水面看去,水浪翻滚,水位一会儿上一会儿下,水变得更加浑浊了。蒋康看着水的变化,想着水下的情景,大儿子正在与马头蟒鏖战。如果马头蟒不好对付,大儿子一辈子就完了,更别说科考了,他紧张的心一点点往上提,他觉得自己的决定有点鲁莽了。

春东在水中睁着眼,黄浑的水,如暴雨后夹着泥汤的河水,他看见了小船一样的马头蟒,马头蟒也看见了他,张开血盆大口想咬他,无奈大嘴被钩子钩着行动不便,只能用尾巴来抽打春东。春东一边躲避那钢鞭一样的尾巴,一边下潜到庞然大物侧面,举起铁锹戳马头蟒的腮部和腹部,铁锹戳进肉里后,他紧握锹柄用力转动,铁锹拔出时,鲜血从伤口汨汨涌出,铁锹在马头蟒身上几进几出后,黄色浑浊的水中似倒了一大桶有腥味的红酒。因为用力,他有些憋不住气了,只能靠吞吐浑水换气,水又臭又腥,他难受得要呕吐。马头蟒也难受了,伤口疼痛难耐,身体剧烈摇摆挣扎,它力气很大,每上下拖拽翻滚一下,或张开血盆大口吞吐一下,井塘的水位就上下一尺多。

春东已下去好一会儿了,还没上来,蒋康紧张得额头、腋下、脖子等地方的汗水不停往下流,就像妻子刚生下孩子的样子。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后悔自己太小看马头蟒的凶狠和力量了,不该让春东下水冒险。人和马头蟒,就像羊和老虎,这一下是凶多吉少,春东可能葬身蟒腹了,井塘下一定有长长的暗河,春东要是让马头蟒吃了尸骨都找不到,九贞还不要和自己拼命!

“血水!血水!冒血水了!”有人大喊,众人眼睛向井塘里看,只见一股股红色的血水直往上涌,塘水变浑变红,如倒了一大桶牛血在水中似的,血水有浓浓的腥味,有的人捂住了鼻子,有的人呛得咳嗽起来。

“哗”的一声,春东从水中钻了出来,他用手抹去脸上的水珠,大口喘气,脸色苍白,人们拉他上来,他筋疲力尽,一屁股坐在泥地上,揉着眼睛对人们说:“杀死了!杀死了!快拉吧。”说完身子一歪,栽倒在地。蒋康知道这是憋气时间太长,用力过度造成的虚脱,忙叫人扶春东回家休息。

马头蟒被人们拉了上来,浑身黑色,头似马头,只是耳朵小,头上还有两个如双角的肉瘤,身子有四丈多长,粗如水桶,铁钩深深扎入马头蟒咽部肉里,身上被春东用铁锹捅了十几个洞,有洞口还有血水往外流。

有人惊呼:“乖乖,这么大!怪不得力气那么大,七八个人拉它不动。”

有人说:“这下好了,尧塘可以游泳了,可以养鱼了。”

有人建议把马头蟒的肉切了,分给大家烧了吃,蒋康说:“万一有毒就吃坏了,把它埋了吧。”

人们把钩子从马头蟒的口中取出,用铁锹把它铲成十几段,抬到尧塘大埂东边,挖了个大坑埋了。

春东潜水杀了马头蟒,回家又吐又拉大病了一场,十几天以后才好。有人说,马头蟒成精了,杀了它的身体,它的灵魂来找春东算账了。春东知道不是马头蟒精怪缠身,是下水时间长,喝了好多脏水,伤了脾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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