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你一个女子，怎么能入学馆教书！”

虞清漪站在木屋外，听着李老爷子在听到女儿的请求之后的震怒。

这会儿倒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方才和她点头时，那个慈眉善目的老者的样子了。

李玉娘不害怕母亲生气发怒，但是父亲是不一样的。

她略有些紧张，但还是把自己想要说的说完了：“爹，女儿所学的一切都是爹教的，您若是对女儿心存偏见，为何还要教女儿这些，既然教了，那么除了女儿之外，其他的女子为什么就不能有一颗向学的心呢？”

“那是因为我宠你。”李兆修身养性多年，早已不会轻易动怒。

他深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其实就连方才他也没有真的生气，他看着李玉娘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女子入学馆，女子讲学，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不是不能做，是提都不能提。

“可是，父亲......”李玉娘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李兆的手势打断了。

“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行的，你莫要再说了。”

李兆说罢，转身就要走。

“等等，父亲！”

李玉娘见父亲拒绝的不留余地，心中反而坦然了下来。

也是，这件事如果真的这样容易办成，她也不会来找自己。

“父亲，男子读书是为了功名利禄，报效家国，光宗耀祖，但是我们李家却甚少有在朝为官的人，父亲当年放弃了朝廷的招揽，选择在这小小的学馆里面留下来教导学子，难道是因为不喜欢功名利禄吗？”

李玉娘几乎已经要想不起来从前父亲的样子。

她记得更清楚的是自己和陆子敬的婚事快要定下来的时候，陆子敬前程在望，父亲看着他们的眼神，也多是期许骄傲。

她从前以为是父亲这是因为对陆子敬满意的缘故。

但是现在想想，父亲在她退婚之后，也并未见得有多失望。

虚荣之心人人皆有，人前的风光谁都会艳羡，但是真正想要做的事情，能被人看见的事情，却是少之又少的。

父亲半生都交付给了他的学生们，他有学子无数，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是一样有他的荣耀。

能够选择将教书育人作为自己毕生的追求，李玉娘不觉得自己提出的女子学馆就真的是父亲口中的惊世骇俗，不容于世。

因为若真是这样，她也应该就是个只会读些《列女传》《女戒》之类的愚昧之人，而不是按部就班的学了《春秋》学了经史子集，写的一手好文章，装满了就连平常男子都没有的见识，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父亲有一句说的是对的，他的确宠爱她。

李兆有一瞬间，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好像长大了许多。

她褪去了从前的浮躁，更添幽静，也更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

“......你可知道，若是你执意要做，会有很多麻烦？”良久之后，李兆干枯的嗓音响起。

李玉娘给父亲倒上一杯茶水递过去，“可我不是有父亲么，您是大儒，是学子们真心敬畏的老师，要是您都同意了，他们还能怎么为难我呢？”

喝着女儿递来的茶水，听着她光明正大给自己挖陷阱的套话，李兆先是一叹，接着又笑了。

玉娘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十分有主见，只不过从前她对人对事，都容易执拗，如今倒是懂得以退为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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