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漪在盛灵笑的肆意的时候，轻叹了一口气。

“你受到的反噬难道还不够多，还没让你记住教训么。”

话音落下，盛灵脸上的笑容凝结成冰。

灵台千针刺来的痛感让盛灵的意识几乎在这一瞬间崩溃，更遑论耳边骤然响起的百鬼痛哭的声音，身体也仿佛从干净的客房坠入了潮湿的充满腥味的沼泽，她的四肢无法动弹，却能感觉到自己在越陷越深......

窒息的绝望淹没头顶的时候，她发觉头顶的月亮早已变成猩红色。

沼泽里有啃食她身体的虫子，一点点，一块块，不是那么痛，但是却无比清楚地让她知道她的身体此刻正在经历什么。

沼泽的边缘似乎站着什么人，朦胧的光线之中，她看到了那人如履平地的朝着她走来。

救......救命......救救我......

在灭顶的绝望降临之时，盛灵恍惚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是谁，忘记了她心中近乎疯狂的执念，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求生。

可是等到那个人影靠近，盛灵却改变了主意。

或者说，她知道求错了人。

是她。

她不会伸出手来救她的，她只会轻轻地用手一推，就像如果此时他们的角色颠倒的时候她会做的事情一样。

盛灵闭上了眼睛，她忍受着自己即将被啃食殆尽的痛苦，却不再祈求有人来救她。

本来她走到今天一切靠的都是她自己，她时隔百年再出现，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什么可高贵的？

无限的怨怼之中，盛灵的灵台迎来了又一波的刺痛。

意识似乎被分割成无数片，再也不能连接在一起。

盛灵终于意识到了虞清漪在做什么，“你敢!”

无数的碎片意识上的其中某一片有着特殊的印记，这是盛灵的标识印记。

那上面联通着被她控制的人的感官。

虞清漪的手上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一片意识狠狠地一按——

“啊——”

不只是此时在虞清漪的幻境中的盛灵，更有在城外发号施令的人瞬间倒地。

鲁王的骤然昏厥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不过前来查明情况的人都被一直被鲁王看重的‘巫大人’挡了回去。

“陛下并无大碍，诸位还是快些完成眼前的事情吧。”

兰雪不知道盛灵这时的处境，但是她一直记着盛灵给她的交代。

要不惜一切代价，制造混乱。

鲁王是一张好牌，但是没有了也并不可惜，在下令破坏堤坝之后，兰雪就已经选定了鲁王是最好的背负罪名的人。

郡主说的对，即便鲁王是皇子，如今也只是个废人了。

一个废人而已，他们又有何惧。

兰雪迫切的想要救回郡主，此时更是不顾一切的令人加快了决堤的进度。

“来人。”

从痛苦中醒来的鲁王只觉得有一话十分急迫，他必须要马上说出口，可是睁开眼，他身边贴身伺候的早就被遣走，只剩下屏风外立着的一道人影。

是巫大人啊，果然，巫大人对他一直都是这么忠心。

鲁王心中这么想着，屏风那边的巫大人已经转身走了进来。

“陛下有何事吩咐？”

“你即刻让人传令下去，挖堤之事速速停下，没有孤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

“陛下？”

兰雪不解地看着鲁王，他疯了吗？

一切准备就绪了，他现在下令停下？

鲁王揉着额角突突跳动的地方，有心想要解释他身体上的异样，但是除了他刚才勉强说的那段话外，此时他一个字都没法继续说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影响着他的言行一样。

兰雪没有等到鲁王的解释，但是当着鲁王的面，她还是依言遵命去传令了。

鲁王也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身边的人，尤其是一心为自己着想的巫大人会违背自己的意愿，所以等巫大人离开之后，鲁王便以为这件事就已经成了。

可事情往往事与愿违——

他所相信的巫大人不仅没有按照他说的传令，甚至派人去催促，让他们加派人手，尽快完成任务。

若是有人问兰雪，这样心狠手辣置一城百姓的性命于不顾，是否是丧心病狂，那么此时看着桐城方向，眼神狂热的兰雪大概会对这个问题不屑一顾。

郡主的话不会错，郡主的安排不论过程如何，只要结局是郡主满意的就可以。

她相信郡主的能力，并为之追随不悔。

“......咳咳，你赢不了我，永远都不可能赢得了我......”盛灵忽然仰头，眼神空洞的朝着虚空的一处看了过去。

虞清漪知道她在看的人其实是自己，但是此时的盛灵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妄幻境，根本不能准确的找到她的位置。

盛灵的确是个心狠手也狠的人，这样的狠绝不仅仅是针对外人，对她自己也同样如此。

虞清漪缓缓地剥离了一块看似寻常的意识碎片，才发现盛灵早就通过层层包裹把自己伪装的意料之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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