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肆尘敛眸,压下各种翻涌的情绪,缓缓收回目光。
看到谢肆尘定格的方向,顾盛堰心下存疑一顿。
回头看了眼安安静静身边低头的纪濯,又看看那边瞧不出什么异样,似乎只是寻常关心的谢肆尘。
直觉让他觉得不对劲,但很快压下面上不显,侧侧身挡住谢肆尘视线,一副视为所有物的发言人姿态:
“阿濯内向,有些被吓到,我代他谢谢谢总了。”
说完,还专门回头,靠近低声问了句:
“没事吧?”
一直低着头的纪濯缓缓抬眼,露出那张白皙晃眼的漂亮脸蛋。
周围几个顾盛堰的朋友先嘶了口气。
之前只是远远瞧,如今近距离一看,才发现难怪顾哥就算和家里闹翻也要娶个男的回来。
嫂子可真是个大美人,长得真带劲啊!
不过,此刻也隐隐发现一些不对劲。
譬如,那个一直往这边看来的谢肆尘。
从小便将谢肆尘视作阶级敌人,后来谢肆尘发家,倒是真的成为“阶级”敌人。
比自己高不知道多少个阶级,这辈子都只能憋屈忍着的敌人。
此刻,瞧着谢肆尘那双狐狸眼微微眯着,眼尾狭长扬起,在偏见下显得那样不安好心。
……这人又在悄悄谋算什么呢!
心里毛毛的,尤其看到他一直将顾盛堰晾在原地,又意味不明盯着纪濯。
想到那谢狐狸睚眦必报、老谋深算的性子。
这不会真逮着他们好一通大出血吧?
只是,这些满心忐忑戒备以为谢肆尘会趁机要挟什么利益的人们,完全想不到,人家确实有所图。
不过,图的是人。
道道复杂目光隐晦投向谢肆尘。
终于,被注视焦点的谢肆尘如梦初醒。
缓缓收回目光,脸色瞧着瘆人的冰冷,冷冷直视赔罪的顾盛堰,厉声指责:
“连自己的人都保护不好,顾盛堰你干什么吃的!”
毫不留情,犹如火辣辣一巴掌打在顾盛堰脸上。
登时,欠身道歉的顾盛堰神色一僵。
后面,那几个一直道歉的好友更是不难看出那极力压抑的愠怒。
差点没忍住呛回去。
不愧是谢肆尘。
这么多年不见。
说话一点没变,还是让人讨厌得牙痒!
甚至因为讨厌,开始胡搅蛮缠不忿想:
谁逼着你冲上来见义勇为了?明明也是自己预估不到位害得受伤,这也不全是他们这边的问题啊……你那儿也冲动做事了好不好!
不过这些话只敢在心里骂咧。
幽幽看了眼那如似仙子的纪濯,又看看那边手上滴血的谢肆尘。
呵!
给我们嫂子挡刀那是你的福分!
……话说阿姨怎么不打再狠一点,最好把那讨人厌嗓子给锤哑,少说点气人的话。
面对不留情面的指责,身处劣势的顾盛堰倒是心平气和,继续诚恳致歉:
“谢总说得是,这事的确是我疏忽……”
只是,话音未落。
突然,一直被顾盛堰挡在身后的纪濯探身。
纪濯直勾勾盯着对面那双像是红色颜料打翻的手,瞳孔不受控制颤了下,想也不想便捧起顾盛堰提着的药箱。
清冷空灵的嗓音响起,一瞬间便夺去在场视线。
“对……对不起,连累了你。”感受到顾盛堰手劲一松,纪濯顺手抱起药箱,往前走了几步。
水汪汪的眸子漆黑发亮,一下下盯着那还在流血的手,怯生生的,神色难掩着急:“你……受伤了,我先帮你处理下吧?”
对面,谢肆尘原本还在愤怒,该怎么把这个不知珍惜敢让纪濯挨打挨骂的混蛋狠狠教育一顿。
却听到纪濯居然对自己开口说话。
谢肆尘原地愣住。
纪濯……和自己说话了。
还说……要给自己包扎?
从见到纪濯后,谢肆尘就觉得一颗心上上下下在坐过山车。
纪濯总是能很轻易的,就将自己全部情绪掌控,随便一句话,便将他抛入梦境般的极乐。
可是很快又冷静下来。
自觉有自知之明的谢肆尘瞬间了然,纪濯这样做,不外乎是为了顾盛堰。
方才一句话不言,却在自己发难时,这样站出来转移话题,这不是维护顾盛堰还能是什么?
他沉默在原地。
极乐的虚幻打破,露出深不见底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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