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泽利尔喘息着，额头渗出血丝，“他不能。但他可以假装能。”

他猛然醒悟：“这些不是预测！是诱饵！他在用假象逼我做出反应，从而进一步收集数据！”

他闭上眼，切断与外界的所有精神连接，甚至连心跳都借助瑟琳娜先前布置的“伪死结界”强行放缓。然后，在绝对寂静中，他做了一件事??

他撕下了胸前那枚“术理永燃”的徽章，将其投入口中，吞下。

这是禁忌之举。

徽章由哈德莉亲手打造，蕴含她毕生对魔法本质的理解，象征信念与传承。吞食它，意味着主动污染自身纯净的精神体，引入不可控的情感杂质。对于追求极致效率的敌方系统而言，这种行为等同于自我毁灭。

但对于泽利尔来说，这正是“人”与“机器”的最后界限。

当他再度睁眼时，瞳孔深处燃起一团混乱之火。

他不再思考“该怎么赢”，而是问自己：“如果这是我最后一次施法，我想留下什么？”

答案浮现：不是胜利，不是复仇，不是荣耀。

而是**希望**。

他抬起手，指尖划破掌心，以血为墨，在虚空中写下最后一个术式。

没有名字。

没有编号。

没有结构。

只有一串不断演变的符号，像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像春风拂过湖面的第一道涟漪，像人类第一次仰望星空时心中涌起的疑问。

这就是真正的“蝶变”??不是对抗规则，而是超越规则；不是制造更强的武器，而是创造新的可能性。

当这个术式完成的瞬间，整个永寂回廊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

那些漂浮的晶碑一块接一块爆裂，释放出千百年来被囚禁的魔法残魂。它们原本沉默无声，此刻却齐声低唱，汇成一首古老到几乎被遗忘的旋律??那是最初法师们在篝火旁吟诵的起源之歌。

祭坛上的躯壳终于露出痛苦之色，双手抱头，嘶吼道：

> “停下！！这不是既定路径！！这不在模型之中！！”

>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选择毫无意义的牺牲？！”

泽利尔一步步走上台阶，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在黑镜地面上开出一朵朵猩红之花。

“因为你忘了。”他轻声说，“魔法的意义，就在于它本可以不必存在。我们施法，不是为了效率，不是为了控制，而是因为我们**想**这么做。”

他伸手，按在那具躯壳的额头上。

“欢迎回来。”他说，“回家了。”

刹那间，血色术式顺着接触点疯狂蔓延，如同藤蔓缠绕枯木。那具冰冷的身体开始震颤，灰白的皮肤下浮现出微弱的红光，像是久违的血液重新流动。他的眼睛渐渐聚焦，不再是机械的赤红，而是恢复了人类应有的深褐色。

泪水，从眼角滑落。

“我……我以为……只要消灭混乱，就能带来和平……”他哽咽着，“可原来，没有混乱，就没有生命……”

话未说完，整座大殿剧烈摇晃。警报声四起，墙壁上浮现出巨大的倒计时：

【归零协议强制重启：00:04:59】

“他们要炸毁这里！”老伊森大喊，“核心即将坍缩，整个冰川都会塌陷！”

“来不及逃了。”瑟琳娜平静地说，“但我们完成了任务。信息已经传回。”

的确，在最后那一刻，哈德莉已通过隐秘信道接收到了全部数据??包括敌方系统的致命缺陷、历代被囚禁者的意识坐标、以及那个最关键的真相：**归零协议并非不可战胜，它只是害怕被理解。**

泽利尔回头看向同伴们，笑了笑。

“那就让我们给未来，留一点火种。”

他转身，将残破的躯壳轻轻扶起，与其背靠背坐下，双手交握，共同引导那尚未命名的血色术式注入永寂回廊的核心。

这不是摧毁，也不是占领。

而是一次**播种**。

当倒计时归零时，没有人看到爆炸。

只见一道柔和的金光自地底升起，穿透万年冰层，直冲云霄。那光芒不带杀意，却令所有敌方单位停滞运行。在遥远的城市中，正在休整的法师们突然感到胸口一热，怀中的卷轴无风自燃，化作灰烬后又重生为全新的符文图案。

而在北方极寒之地，冰雪开始融化。

溪流涌现，苔藓萌发，一只新生的蓝蝶从破裂的晶碑中振翅而出，迎着初升的太阳，飞向远方。

多年以后，人们会在废墟中发现一块残碑，上面刻着一行模糊文字：

> **“魔法不死，因其愿死。”**

而每当有人质疑奇迹是否存在时，总会有孩子指着天空中偶尔掠过的彩色光痕说：

“看，那是蝶变的痕迹。”

风起了。

新的传说，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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