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笑容让顾允谦皱起眉头,他却坦然地迎上对方的目光:“顾先生,您保护妹妹的心情我理解。” 他弯腰拿起文件,整齐地放回茶几,“但感情不是牢笼。如果顾教授哪天告诉我她的心意,我会尊重。但在此之前,” 他挺直脊背,眼神里燃烧着倔强的光,“我不会退缩。”
贵宾室陷入长久的寂静,唯有雨声愈发滂沱。
顾允谦望着少年转身离去的背影,白衬衫在阴雨中显得单薄却笔直。
他端起威士忌轻抿一口,酒液的辛辣却比不上心中泛起的复杂情绪 —— 这个年轻人的不卑不亢,竟让他想起多年前,那个同样固执的自己。
当门被重新关上,顾允谦盯着林叙留下的淡淡身影,突然意识到,这场关于爱情的博弈,远比他想象的要棘手。
而他,或许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对妹妹的保护,究竟是守护,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禁锢......
暴雨停歇后的黄昏,湘大的石板路蒸腾着薄雾。法国梧桐的残叶浸泡在积水里,被往来学生的脚步碾出暗褐色的纹路。
贵宾室的落地窗仍挂着水珠,将西天的火烧云晕染成模糊的色块,倒映在顾允谦未饮尽的威士忌中,晃出破碎的光。
三日后,林叙再次被带进这间充满雪松气息的房间。
顾允谦转动着戒指,办公桌上摊开的不再是调查报告,而是烫金的邀请函 —— 剑桥大学化学实验室的访问学者名额,申请截止日期就在明天。
“这是个好机会。” 顾允谦将文件推过去,戒指在台灯下折射出冷光,“全额奖学金,导师是诺贝尔化学奖得主的关门弟子。” 他顿了顿,看着林叙骤然收紧的下颌线,“以你的天赋,在那里能少走十年弯路。”
林叙盯着邀请函上的英文,耳边响起母亲在电话里的叹息:“你爸的降压药又涨价了。” 可当他闭上眼睛,顾允希在实验室里低头记录数据的模样又清晰浮现。“小顾总想说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聪明人不该问明知故问的问题。” 顾允谦起身走到窗边,暮色将他的影子拉长,笼罩住桌上的邀请函,“爱情是奢侈品,尤其对你们这种家庭的孩子。”
他的声音混着窗外渐起的风声,
“等你三十岁,在社会上撞得头破血流,看着心爱的人因你受苦,那时再后悔……” 他没说完,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叙一眼。
林叙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上周在食堂,顾允希隔着人群望向他时欲言又止的眼神;想起实验室里,她教他操作精密仪器时,发丝扫过他手背的酥麻感。
“这次您希望我考虑多久?”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二十四小时。” 顾允谦回到座位,打开皮质烟盒,“想清楚,是要虚无缥缈的感情,还是实打实的前程。” 香烟点燃的火光映亮他镜片后的眼睛,“当然,如果你拒绝,湘大的实验室,恐怕也没有多余的位置了。”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下来,林叙握着邀请函的手指关节发白。夜风卷着凉意灌进房间,将烟灰缸里的烟灰吹散,如同他此刻纷乱的思绪。
这个选择像把锋利的手术刀,正在切割他对未来的所有想象 —— 选前途,要斩断情丝;选爱情,就要赌上前途。
而顾允谦抛出的,不仅是机会,更是对人性的考验:当现实的重锤落下,所谓的坚定,究竟能承受多少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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