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太医令?荣华富贵?
若知道这套斗篷底下的人是她,钟离政只怕会跳起来。
当初他用三条人命来栽赃陷害,桑落等了这么久,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收了他的命。
她缓缓打开药箱,取出一个琉璃罐。罐子里,十几条通体赤红、长满细密尖牙的西域血蛭正疯狂地扭动着,撞击着罐壁,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细碎声响。
钟离政看到那罐子显然已经很熟悉里面的东西了。好在前几日神医都只用了一条,他似乎已经适应那种疼痛,还继续说道:“那个妞——”
见桑落撩起眼皮看他,钟离政立刻改了口:“药引,药引。”
桑落打开罐盖,用银镊子精准地夹出一条最粗壮、最活跃的血蛭。那冰冷的、滑腻的、带着死亡气息的活物,在她镊尖扭动。
血蛭贴了上去。
钟离政“嘶嘶”了好几声,又说:“我母亲刚才来跟我说、说,将她留下做通房——嘶——今晚用她治病之后,多久——嘶——多久才能收她——”
桑落闻言,冷着脸从罐子里再夹了一条,放上了去。
“咦——”
双倍的疼痛。
钟离政的脸开始扭曲起来:“怎么今日放两条?”
双倍的舒爽。
“今日特殊。”桑落嘶哑的声音毫无波澜,“吸净腐肉,方能生新肌。”
钟离政咬牙坚持着,下嘴唇都咬破了:“这样疼、疼——呃——晚上只怕力不从、从心,你可有药——嗷——”
最后那一声“嗷”,很是撕心裂肺。毕竟桑落又放了两条上去。
四倍的解气。
“啊——”他的身体如同被扔进油锅的活虾般剧烈弹起、扭曲!豆大的冷汗瞬间布满额头,眼球因极致的痛苦而暴突!
血蛭贪婪地吸附着,细密的尖牙刺入腐肉,疯狂吸食着脓血和坏死的组织,那蠕动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变暗。
钟离政已经喊不出来了,只能张着嘴“哈——哈——”地出气。
桑落冷冷地看着他在剧痛中翻滚、哀嚎,看着那张扭曲的脸因痛苦而变形,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这只是开始。
她原本准备了别的东西来折磨,谁想到那神医手中有这等好东西。
时间在钟离政生不如死的煎熬中缓慢流逝。天色终于彻底暗沉下来,雪不知何时停了,只余下刺骨的寒风在庭院中呼啸。
桑落估摸着时辰将吃得饱饱的血蛭嘶哑地对痛到几近虚脱、眼神涣散的钟离政道:“时辰将至,需引‘药引’入阵。在下先行一步准备。”
她不再看床上如同烂泥般的人,提起药箱走出房门。
门外寒风卷着未化的雪粒扑面而来,冰冷刺骨。她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在回廊转角阴影处,与一双沉静的眼眸短暂交汇——知树已如约而至。
两人一明一暗,回到侧屋。知树带着她进了暗室,穿过通道,到了地牢门前。
桑落停在门前,对知树打了个手势。知树会意,身形如同融化般隐入更深的黑暗,气息瞬间收敛至无。
桑落深吸一口气,压下斗篷,抬手推开门。
门内沉寂片刻,随即传来铁链滑动的沉重声响。木门被拉开一道缝隙,守卫冷漠警惕的脸露了出来。
“时辰到了?”守卫头目声音低沉,目光锐利地扫过桑落罩着斗篷的身影。
桑落嘶哑应道:“是。引‘药引’入阵,不得有误。”
守卫头目审视片刻,侧身让开。
桑落踏入阴冷刺骨的地道,浓重的腐朽血腥气再次将她包围。地牢中央,阿水小小的身影依旧蜷缩在铸铁柱子旁,沉重的铁镣锁着手脚。听到脚步声,她惊恐地抬起头,小脸惨白如纸,嘴唇干裂,眼中只剩下麻木的绝望和深不见底的恐惧。
“带走。”桑落嘶声下令,尽量避开阿水投来的目光,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两名守卫上前,粗暴地解开阿水脚上的镣铐,只留着手腕上的铁链,将她从地上拖拽起来。阿水踉跄着,瘦弱的身躯瑟瑟发抖,如同寒风中的落叶。
桑落转身,率先走向出口。两名守卫押着阿水紧随其后。
桑落的心跳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她必须制造一个单独接触阿水的机会!眼看就要走到布下“药阵”的钟离政院落,她停下脚步:“等等。”
守卫警惕地看向她。
“此女久困地牢,阴寒侵体,气血凝滞。若直接入阵,恐难承药力,反误大事。”桑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需先以秘药激发其坎水阴元,方可成事。带她进屋,我要施药。”
守卫头目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临时要求有些迟疑。但很快就照做了。拽着阿水的铁链捆在屋内。
“你们出去。”桑落背对着守卫,从药箱中取出药瓶,转身晃了晃药瓶,再伸出手推得阿水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守卫退了出去。
桑落看向暗处,知树在阴影之中闪身站在门后,确定门外无人之后,给桑落比了一个手势。
桑落在阿水惊恐的注视下,掀开斗篷兜帽,扯下脸上冰冷的面具!
“阿水!是我!”
阿水猛地瞪大眼睛,干裂的嘴唇剧烈颤抖着,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是桑姐姐!是救了她几次的桑姐姐来了!
巨大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狂喜,让她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破碎的呜咽,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
“桑……”
她刚想哭喊出声,桑落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竖起食指抵在自己唇边,眼神凝重而急切地摇头:
“我有话跟你说,你听着,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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