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实之冰冷,如冰水一般兜头浇下。
此番他倾尽秦家精锐,炼气三层以上子弟,尽出三十二人,自忖此等雄师,碾碎王家当如秋风扫叶、探囊取物。
可眼下,足足一个多时辰过去,秦家修士灵诀催动,法器符光如暴雨倾盆,接连不绝地轰击在那层看似清薄流转的青金阵幕之上。
但那护山法阵,竟如深不可测的璇渊涡旋,任他狂风骤雨般的轰击落下,只在那光幕上漾开圈圈细碎涟漪,宛若投入幽潭的微尘,顷刻便归于虚无。
阵光灼灼,纹丝不动。
坚逾磐石,稳逾古岳。
“娘的,这乌龟壳忒也邪门!”
一个炼气五层的秦家子弟,灵气虚浮,身形亦现滞涩,额角青筋暴跳,面显虚脱之色,显然耗力甚巨,忍不住咬牙咒骂出声。
其旁一位年长些的外姓供奉,正咬牙掐诀,接连打出数道凌厉风刃斩向阵幕同一节点,却见那处涟漪稍大些许,旋即更快地恢复如常。
他眉头拧成死结,嗓音嘶哑,低声急喝:
“省些气力,无头苍蝇般乱轰有甚用?此阵邪乎得紧,我等灵力耗损之速,远快过其修复,这般打法,徒耗自身罢了。”
一位炼气七层的秦家管事鬓角冷汗涔涔,眼见族中子弟脸上渐露疲态与慌乱,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焦灼,扬声朝阵前那道如山身影疾呼道:
“家主,不可再做无谓消耗,族中修士灵力枯竭过甚,再拖下去,情势危矣,”
王家龟缩不出,大阵稳如山岳己方攻势如泥牛入海,灵力枯竭,士气动摇。
眼见此等钝刀割肉、温水煮蛙之死局,秦凤鸣胸中焦灼,远胜旁人百倍,一股憋屈至极的狂暴戾气在他五脏六腑间冲撞。
他深知,若今日退去,便是虎头蛇尾,徒留笑柄,王家得了喘息之机,又藏匿着如此妖孽后辈……秦家日后怕是永无宁日。
目光尽头,那流光阵幕流转不休,散发着不动如山的气息,仿佛无声的嘲讽。
“哼——”
一声怒哼自秦凤鸣喉间迸出,他须发贲张,眸中血丝密布,周身那原本略显凝滞驳杂的雄浑灵力,被他以秘法强行鼓荡、压缩、催谷。
宽大的墨色云肩如遭飓风撕扯,猎猎狂舞,卷起满地碎石尘土,竟短暂悬浮于身周,一股远超寻常炼气巅峰的恐怖威压骤然爆发。
只见他右臂虬筋贲张,宽袖鼓荡如帆,掌指间,一团旋涌不休的浊黄光焰骤现,吸纳周围灵气,呜咽作泣。
掌印未发,劲风已如实质,压得身前数名秦家子弟踉跄倒退。
“咄!”
随着一声炸雷般的暴喝,那光焰瞬间坍缩,凝练成一道似要撕裂漫天云幕的浊黄巨掌。
掌印之上,土石虚影翻腾,裹挟着碾碎山岳、截断江河的灭世之威,如同一座倒悬的黄色小山,挟崩天裂地之势,朝着翠屏山上那清光流转、稳若磐石的法阵,悍然决然地轰然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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