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个绳结在沟壑温暖的空气中显得格外饱满。野薯田的发现,如同神灵赐予的丰饶角,彻底扭转了部落的命运。挖掘工作昼夜不停,温暖的地火龙融化了冻土,强壮的猎手们化身“掘金者”,将深埋地下的“黄金块茎”源源不断地运上地面。清洗、切片、粉碎、压块、烘干…整个沟壑弥漫着薯块特有的清甜气息和薯饼燃料燃烧时略带焦甜的独特味道。
食物堆积如山。冰窖早已不堪重负,被处理好的薯干片和薯粉塞得满满当当。更多的薯干只能暂时堆放在各个棚屋的角落,甚至用兽皮包裹着露天堆放。薯饼燃料更是堆积成垛,如同深褐色的城墙,保障着地火龙的持续燃烧,让整个部落沉浸在寒冬里不可思议的暖春之中。
然而,丰收的喜悦之下,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影正在悄然蔓延。
最先发现问题的是草叶。她负责监督薯干的烘干和储存。一天清晨,当她例行检查堆放在岩爪棚屋角落的一批薯干时,敏锐的鼻子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绝不该存在的酸腐气味。她立刻拨开表层的薯片,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在薯堆深处,靠近温暖地面的部分,几片薯干的边缘出现了细小的、湿润的霉点!颜色是令人不安的灰绿色!
几乎同时,负责照看露天薯堆的妇女也发出了惊呼。盖在薯堆最顶层的兽皮被寒风吹开了一角,露出的薯干表面,赫然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那不是冰霜,而是水分凝结后又吸收了夜间寒气形成的冻霜!被霜打湿的薯干,边缘已经开始发软变黑!
“坏了!薯干在发霉!”草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露天的薯干被冻坏了!”妇女的惊呼充满了心疼。
这两声呼喊如同惊雷,瞬间击碎了部落的富足幻象!所有人都围拢过来,看着那些珍贵的食物上出现的霉点和冻痕,脸上写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冰窖里的食物是安全的,但冰窖容量太小了!更多的食物暴露在温暖潮湿的棚屋角落或露天严寒下,正在快速变质!
“为什么会这样?”岩山抓起一片发霉的薯干,用力捏碎,霉粉沾满了他的手指,带着不祥的气息,“冰窖里的就没事!”
“冰窖…冷…而且干…”草叶立刻抓住关键,“棚屋里暖和,但湿气重!薯干吸了湿气就长霉!露天虽然冷,但夜里结霜化水,白天太阳一晒又化开,薯干反复冻化,里面就烂了!”
岩山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之前秦霄关于食物保存的呓语,以及建立冰窖时学到的经验:低温、干燥、隔绝湿气!冰窖之所以能保鲜,正是因为地下深处低温且相对恒定的环境,以及铺设的干草层吸收了湿气!而现在,他们有了远超冰窖容量的食物,却无法复制冰窖的环境!
“我们需要更大的‘冰窖’!”岩山斩钉截铁地说,“能装下所有薯干和薯粉的!要冷!要干!”
这个目标听起来如此宏大,几乎不可能实现。建造最初的冰窖利用了天然冰层,而现在沟壑内大部分区域都被地火龙烘烤得温暖,哪里还能找到足够大、足够冷的地下空间?
绝望的情绪再次笼罩部落。眼睁睁看着辛苦得来的食物在眼前腐败,比饥饿本身更让人痛苦。他们围在发霉和冻坏的薯堆旁,如同守着即将逝去的亲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秦霄所在的棚屋,再次成为希望的焦点。
自从“冻土掘金”指引成功后,秦霄的状态似乎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他不再只是被动地呓语,身体的动作变得更加频繁和有目的性。此刻,他平躺在温暖的“热炕”上,双手却做出一种奇特的、反复交替的动作——左手掌心向下,在兽皮上缓缓地、用力地“按压”;右手则五指并拢,指尖向下,做出快速“挖掘”的动作!同时,他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仔细辨认口型,似乎是:“深…隔…坡…草…门…”
负责照看的石花立刻察觉了这不同寻常的举动,她飞奔着找来岩山和安安。
“执火者又在指引了!”安安一眼就看懂了那“按压”和“挖掘”的手势,“他让我们往下挖!但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是找薯,这次…是挖洞?”
岩山凝视着秦霄交替的双手,脑中飞速运转:“按压”代表夯实?稳固?“挖掘”代表开凿?“深”是深度?“隔”是隔离?“坡”是斜坡?“草”是干草?“门”是出入口?
“他是在教我们…挖一个专门存放薯的大地洞!”岩山的声音因激动而拔高,“一个比冰窖更大、更深、更讲究的…薯窖!要深挖!要稳固!要有斜坡通道!要用干草隔开湿气!要有能开合的门!”
这个解读让所有人精神一振!执火者的智慧再次降临,如此具体!
“在哪里挖?”疤脸急切地问。沟壑内温暖,沟壑外冰天雪地。
岩山的目光锐利地扫视沟壑。最终,他指向了沟壑最北端、最靠近原始冰窖、也是唯一没有铺设地火龙的一小片区域。这里背阴,终日晒不到太阳,且位于一个天然的小土坡下方。
“这里!背阴坡下!温度最低!土坡本身就能挡风保暖!挖出来的土还能堆在坡上,增加厚度!”岩山的决策迅速而果断,“按照执火者说的!要深!要有斜坡!要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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