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树堂拂袖而起:“无需多言,本官尽知。待王御史到后,将与宋按察使共拟方略。届时墨卿随他们赴沧山县,须与杜北丰、田大晖精诚合作,稳住县中局势。”
踏出院门时,东方已鱼肚泛白,血色朝霞漫过铜雀台的飞檐。客栈外停着辆黑漆牛车,两名皂隶正打量姚杏儿的红檀木轺车,车窗琉璃裂纹如蛛网,车身铁蒺藜痕斑驳陆离。年轻的皂隶低叹:“幸亏没伤着车轮。”
车马驶近沧山县界时,城郊飞英园内,甘祖运与刘嘉尚从假山秘洞中取出暗格木匣,确认四周毫无异状后悄然撤出。二人大摇大摆驾车出城时,一辆乌篷马车正停在县衙客舍前。林彦秋与王御史下车之际,早候在院子里的车夫小王当场愣住。
一名穿月白葛袍的皂隶轻轻拍了拍小王肩膀,示意他上楼。不过盏茶工夫,整个客舍已被控制。林彦秋的客室里,王御史环顾简朴摆设,抚须笑道:“林大人可有意在沧山置地?”
林彦秋摇头失笑:“独身之人,何须宅邸?”
王御史正色道:“墨卿需考量婚配之事,吏部考察官员,家风是否醇正亦在考察之列。”
林彦秋耸肩作无奈状:“属下尚不足二十有三。”
说话间,他忧心甘祖运等人行动是否顺利,目光微露焦虑,被王御史尽收眼底。
王御史含笑抚慰:“莫忧心,本官已妥为布置。”
林彦秋会心得一笑,颔首示意。王御史扭头望向庭院,压低嗓音道:“方大人一向对你青睐有加,呵,年轻人。老夫出去瞧瞧。”
说罢,他缓步踱出门外,阖上门扉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林彦秋恍然大悟,快步奔向侧厢净房。他从怀中摸出腰牌暗格,倒出一张铜质传信桶,稍作沉吟后,他搁下简牍,正色出门。
方裕同方起身披衣,正在莲池畔拂尘漫步。夫人手持木牍匆匆赶来,眉间隐有疑云:“此信筒甚是陌生。”
方裕同苦笑,心道:“知晓此信符之人,不过寥寥。”
他整了整玄色官袍,“方大人,是我。沧山县出憾事了,思来想去还是决意告知您。”
“嗯,徐徐道来,莫急。”方裕同耐心听罢,沉声道:“御史台有为证人保密之责,终审裁决仍由大理寺定夺。御史台之态度至关重要,三五年刑期难逃,但可力争缓刑。”
摘了信鸽传书后,林彦秋轻咳一声,王御史含笑而入:“近午时分了,传杜北丰、田大晖来此会商。沧山一郡之安定,需诸君协力共维。”
杜北丰接到传信时,正手持拂尘在青砖地面上踱步,心下暗忖:“林彦秋又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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