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秋身着月白长衫,玉树临风,冷然一笑间,那蔑视之意溢于言表:“清查你、惩处你,乃三法司本份,本官素来不喜管那等闲事。时辰已晚,你且回去吧。”
姚杏儿僵立不动,双眸隐有泪光,轻声呢喃:“难怪初见大人便觉如坠冰窖,原来大人根本不将我放在眼里。”
她忽而咬破银牙,双目滚烫,直视林彦秋:“林大人但开口,奴家所有身外之物尽可奉上。奴家知晓终有一日要身陷囹圄,每夜梦中常见刀戟顶于额前,惊醒时冷汗浸透罗衾。”
“又在装疯卖傻?”
林彦秋抚须而笑,眼神却如寒潭般深邃,“既然如此,又何必惺惺作态?”
姚杏儿面露愠色,霍然起身,裙裾带起一室风声:“大人如此看着奴家,是信不过奴家诚意么?要金银,千两万两皆可奉上;要红颜,奴家虽非绝色,却也清白之躯,愿侍寝榻;若大人不喜,城中青楼名妓,只消大人开口,奴家即刻送至。”
林彦秋长叹一声,负手而立:“若本官断然拒绝,又当如何?”
姚杏儿面露决绝,愤然道:“那便鱼死网破!奴家便是拼却这条贱命,也要与大人周旋到底!”
林彦秋仰天长笑,笑声惊起檐角栖鸟。他缓步踱至门前,轻抬玉掌:“将这女子架出府去。”
应声而动,甘祖运与刘嘉尚如闻雷霆,踏得青砖地面叮当作响。
二人健臂如铁,左右架起姚杏儿,唬得她惊呼出声。
尚未来得及分辨,已被提至二层回廊。
“且慢!”
林彦秋笑容可掬,缓步踱至姚杏儿身前,目中寒芒乍现:“姚姑娘,这二层高阁不过丈许,摔不死人。记住了,日后莫再动那等歪心思。”
语罢,他轻轻一挥衣袖。
甘祖运与刘嘉尚稳稳将人托起,直至身离地面,方松开双手。
姚杏儿惊呼未绝,已如断线纸鸢坠落。
院中青石板上,一声闷响,再无其他动静。
林彦秋悠然踱出,只见姚杏儿步履蹒跚,拖着半边裙裾,狼狈退出府门。
甘祖运与刘嘉尚皆着皂色武弁,外罩玄色皮甲,腰悬链锤。
推门入内,甘祖运摘下兜鍪,发髻尚沾露气。
刘嘉尚抚掌而笑,露出白瓷般的牙齿:“林大人,这可真是‘依仗官威欺良妾’啊!”
林彦秋摆了摆折扇,乌木扇柄上嵌着《兰亭序》玉牌:“她自寻死路罢了。你们也早些歇息,看来得再添些得力人手。这是她的地头,防人之心不可无。”
甘祖运将牛皮水囊砸在案几上,水渍顺着黄梨木案面洇开:“林大人可曾听闻‘四狼卫’?当年在贺兰山口,我等以血肉之躯挡回吐蕃铁鹞子。月俸百钱足矣,我兄弟们唯愿效忠。”
林彦秋抚着桌上的《孙子兵法》线装书,朱砂笔在纸上划出一道:“就给每位兄弟月俸两百钱,把人马都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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