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一股混杂着劣质灯油、草药和陈年尘埃的浑浊气味扑面而来。屋内的景象比外面更加破败。一张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木桌,一张铺着破旧草席的土炕,炕头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豆大的火苗在穿堂风中疯狂摇曳,将整个小屋映照得光影幢幢,更添几分阴森。
一个瘦小佝偻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蜷缩在土炕最里侧的阴影中。灰白的头发散乱地披着,身上裹着好几层打满补丁的旧棉袄,整个人缩成一团,微微颤抖着。正是昨日在清云遗址附近遇见的那个老妪——陈婆。
听到门响和脚步声,那蜷缩的背影猛地一僵,颤抖得更加厉害,如同受惊的鹌鹑,把头更深地埋进膝盖里,发出压抑而模糊的呜咽。
“陈婆婆,”楚灵犀放柔了声音,尽量显得无害,“是我们,昨天在山坡上遇见您的。风雪太大,借您这里避一避,讨碗热水喝,行吗?”
老妪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拼命地摇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恐惧几乎凝成实质。
沈七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昏暗的室内,最终落在老妪放在炕沿的一只枯槁如鸡爪的手上。那手里,紧紧攥着一根纳鞋底用的粗长银针,针尖在昏黄的灯下闪着一点寒芒。她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那不是针,而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他向前缓缓踏出一步,靴子踩在坑洼不平的泥土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一步,却像是踩在了老妪紧绷的神经上。
她猛地转过身!
动作快得不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昏黄的灯光终于照亮了她的脸。那是一张布满深刻皱纹、饱经风霜摧残的脸,浑浊的老眼里此刻盛满了无法言喻的惊骇,死死地瞪着沈七。她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干裂起皮,却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
当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般,落在沈七腰间——那个曾经悬挂着青铜护符、如今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系绳的位置时,时间仿佛凝固了。
浑浊的泪水,毫无征兆地、大颗大颗地从她深陷的眼窝里滚落出来。那不是悲伤的泪,而是混合着巨大恐惧、刻骨绝望和某种被强行唤醒的、久远到几乎遗忘的痛楚!泪水顺着她脸上刀刻般的皱纹蜿蜒而下,砸在打着补丁的破棉袄上,洇开深色的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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