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清晨,郭孝儒推开门,发现台阶上堆着个雪人。雪人戴着刘棠的红发带,怀里抱着个酒坛子。坛口插着枝半开的腊梅,花苞上还凝着冰晶。
他正要俯身查看,忽然被雪球砸中后颈。刘棠站在梅树上大笑,靴子踢落一树雪沫。\"书呆子啊!\"她扬手又掷来一物,\"接着!\"
是个绣着青杏的暖耳,针脚细密得出奇。郭孝儒翻看内衬,发现角落里用金线绣着\"棠\"字,比窗台上那个端正许多。
\"我练了三个月。\"刘棠跳下树,鼻尖冻得通红,\"不许嫌丑。\"
郭孝儒戴上暖耳,绒毛蹭得耳尖发痒。他忽然伸手拂去她肩上的雪,指尖在她领口停留了一瞬。刘棠没躲,只是眨了眨眼,睫毛上的雪粒簌簌落下。
\"刘棠姐姐!\"远处传来温瑾潼的喊声,\"来堆雪兔子!\"
刘棠应了声,却站着没动。她伸手正了正郭孝儒的暖耳,指节蹭过他脸颊,比新雪更凉,比梅香更暖。
冬至前夜,药庐的窗纸被北风吹得簌簌作响。郭孝儒正在案前捣药,忽听得瓦檐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比平日轻三分,像是刻意放轻了步子。
\"进来。\"他头也不抬地说道。
窗棂\"吱呀\"一声,刘棠翻进来时带进几片雪花。她怀里抱着个食盒,脸颊冻得通红:\"猜你在熬夜。\"
食盒掀开,是十二个捏成花形的饺子,面皮透着粉,想是掺了胡萝卜汁。郭孝儒拈起一个,底部还粘着片桂叶——是学宫厨房特有的标记。
\"苏夫子让送的。\"刘棠搓着手凑到炭盆前,\"说冬至不吃饺子,耳朵要冻掉。\"
郭孝儒看着她发梢融化的雪水,突然问:\"你包的?\"
刘棠的耳尖动了动:\"面是王伯和的。\"这便是承认了馅料出自她手。郭孝儒咬开饺子,鲜香的荠菜混着肉汁溢了满口,竟比想象中美味许多。
\"咸了?\"刘棠盯着他的表情。
郭孝儒摇头,从药柜底层取出个陶罐:\"不咸,只是想配着这个。\"
罐里是他腌了三个月的梅子酒,原本打算除夕再开封。刘棠眼睛一亮,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唇上沾了琥珀色的酒液:\"甜!\"
窗外风雪愈急,炭盆里的火星噼啪炸开。两人分食完饺子,刘棠忽然从袖中掏出个红线绳:\"伸手。\"
红线系在郭孝儒腕上,打了七个细小的结。\"雅安以前的老话,\"她的指尖拂过那些绳结,\"系上红线,冬不冷。\"
“你不懂是吧。”说完了刘棠咯咯一笑,“忘记了你是咸阳的人了。”
郭孝儒望着她腕间同样的红绳,忽然希望这个冬夜再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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