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收回望向天际的目光,皇帝对身后的王予安静静地说道:“可笑啊,真是可笑。”
王予安不解,也不好问。
皇帝陛下继续笑道:“昆仑明明是世人心中修道,闻道的圣地......近二代的掌门却偏偏迷上了剑道。”
“明明是昆仑仙宗,硬生生给他们改成了昆仑剑宗,真是不知所谓!”
这句话,王予安听懂了。
当即笑道:“这事我听王贤说过.......好像是昆仑改为剑宗之后,他师父老道士便剑宗的长老割席,去了南山修了一座道观......”
“王贤在书院每日都要抄写道经,就是用来明心,可他的剑法依旧不错,这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对昆仑来说,王予安终究还是太遥远了。
便是王贤在的时候,也很少跟他说起过。
因为王贤不喜欢昆仑剑宗,说的都是道观里的事情。
皇帝点了点头:“修道不会耽误练剑,但是一心练剑肯定会误了道行。”
此话与其说是他在嘲笑昆仑剑宗,不如说他这是他在自省。
直到今日站在高楼之上,遥望远在天际的昆仑,想着在书院门外的那一道深渊,他才若有所思。
果然不能一心两用。
自己让皇朝繁荣的后果,就是耽误了自己的修行。
只是世间从来就没有如果,趁着自己的儿子还没长大,他要让王予安明白这个道理。
王予安沉默片刻,他想到了王贤的师尊白幽月。
那个在王贤眼里,跟母亲一样的女子。
同样,在自己的父皇面前,依旧是一个神秘的女子,甚至他跟白先生做了很久的邻居,依旧不敢大声说话的女子。
便是这样一个女子,竟然被四大宗门围攻。
最后竟然是天下修士惨败,白先生破虚飞升。
回眸之间,亦是觉得恍若隔世,直到现在他依旧不敢置信,白先生真的离开了。
想了这里,他忍不住问道:“那么白先生呢?她也是王贤的师尊。”
“你说呢?”
皇帝沉声说道:“王贤有两个师尊,一个是老道士,一个是世人心中的魔女,你在书院一直待在她的身边,你认为她是魔女吗?”
王予安摇摇头。
皇帝感慨道:“不得不说,王贤那小子的运气,实在太好了。不过你也不差,至少他认了你这个兄弟。”
听到这里,王予有些惴惴不安。
哪怕他独自面对自己的父皇,依旧有一种忐忑的感觉。
想想还是跟王贤在一起自在,至少那家伙真的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皇帝静静地说道:“在我看来,修道也好,入魔也罢,只要求得一个长生之道,便是世人求不来的机缘。”
王予安点了点头。
随后却说了一句:“书院的路没了,我要怎么办?是想办法搭桥回去,还是留在皇城陪在父皇身边?”
话说了一半,王予安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停了下来。
毕竟今日发生的大事,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在他心里,自己的父皇应该才是最生气的那个人,只是,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
皇帝陛下将望向昆仑的目光,转向书院的方向。
凝声说道:“去不了,就不用去了......你在书院学了君子之道,接下来就跟在左相身边,学一些治国之道。”
不知怎的,父子两人当下都刻意回避了已经离开的先生。
而王予安当下的心思,不知不觉中,寄托在不知去了何处,毫不音讯王贤的身上。
或许在他看来,书院没了先生。
就算他能飞过那道深渊,又有几分意义?
想了想回道:“好吧,在皇城也能修行,大哥不是一样没有去书院?”
皇帝摇摇头:“你不能跟他比,他嘴大吃四方,跟四大宗门,甚至跟蛮族都有一些说不清的关系。”
“千百年来,四大宗门,应该说所有的四大宗门一直无视皇朝,为了生存,我们不得不对他们低声下气,甚至他们在皇城为所欲为,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什么?因为我们没有底气!”
“我们的底子薄,在他们眼里,便是皇帝也只是一只稍大的蚂蚁,说不定哪天不高兴,伸手就捏死了。”
闻言,王予安被震惊得无以复加,张大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毕竟这样的话,还是头一回从自己的父皇口中得知。
皇帝继续说道:“无数年来,我们一直在出世宗门的夹缝中生存,这才是我们不惜支助梧桐书院,要为皇朝的后人,寻一线生机......”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他们以为这一世吃定了我们......却因为断龙山惊变,一日之间,被打回了原形。”
“不对,应该是四大宗门一日之前倒退不止百年。”
望着书院那座大山,皇帝叹了一口气。
冷冷喝道:“忍了数百年,终于,我们等到了直起腰杆的一天!”
听到这里,王予安已经惊呆了。
细细一想,莫不如是。
放眼天下,化神境的修士比凤毛麟角还要少得可怜。
连四大宗门也是一样。
断龙山一战,不仅仅摧毁了四大宗门,更是将天下修士,打回了百年之前的原形。
甚至以后能不能再破境到那道门槛,都是未知之事。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