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那几个光棍,她看得上谁呀?除非蒋康是光棍。”
“他家有钱,可以纳白圆圆为妾。”
“那不可能,蒋康要纳妾早就纳了。”
“白圆圆也可怜,娘家人都死光了,也没什么亲戚,躲都没地方躲。”
人们议论了一阵,也就散了,只有“了”这个不速之客,恪尽职守地原地不动,凶恶地看着这个民心温顺的小村子,色迷迷地看着这个循规蹈矩谨小慎微的妇道人家。
今天蒋康家的晚饭,吃得安静沉闷,春南的眼睛红红的,低头吃饭,不想说话。
别人劝慰的话,都说了几遍了,没什么再说的,也都低头吃饭。桌上只有喝大麦粥,咬馒头,吃炒青菜的声音,还有碗筷接触的声音。
蒋康想起一件事,对九贞说:“乡里推举保甲长,好多人要我当保长。开始怕推不掉,好在尧头墩的王余田毛遂自荐,多数人便顺水推舟,就选了他,甲长我没推。”
九贞笑道:“我们轮流坐庄了,我是长毛的甲长,你是朝廷的甲长,都是天下最大的官,让干些什么?”
“协助保长派工交粮,搞村乡联防,防火防盗,还发了一面铜锣,有事就敲锣。”
九贞说:“你要敲了,让大家听听,和大家说说,什么响声是什么意思,到时候大家才知道。”
“你说,该怎么敲?”
“叫大家集合议事,敲得慢点轻点,声音拉长一点;救火抓贼打强盗,敲得要重要快要急,声音要大。”
“你说得有道理,不愧是当过甲长的。”
吃了午饭,蒋康拎着细麻绳系的金黄色铜锣,到门口晒场上敲了几下,哐哐哐一响,好多人出门来看。
有人大声问:“敲锣干什么?开会还是唱戏啊?”
蒋康大声回答:“一个村发一个锣,我试一下,有贼有盗,有紧急事情,我就敲锣,凡是敲得急敲得声音大的,就是有贼有盗,大家就一起出来帮忙。”
“光发锣,也不发枪发刀,怎么帮忙?”有人问。
“拿种田的家伙,人多力量大,大家齐心,有钉耙锄头,就不怕土匪强盗,做贼的也逃不掉!好不好?”
“好啊!”人们异口同声答应。
蒋康拿着木槌用力快速敲了几下,随着锣声余音,他接着说:“有急事有坏人我就这样敲,大家记住了。戴大麻子来,我也这样敲,大家都要出来,有力出力,没力就大声呼叫,壮胆助威!”
“好!”有几个人又齐声呐喊。
蒋康把金黄色铜锣拎高到腹部位置,右手握着木槌,再用力快速敲打铜锣,发出很大很急的哐哐哐的声响。
有人笑道:“声音这么响,街上都听见了。”
“就要街上和隔壁村上人都听见才好,大家一起出来抓贼擒盗,这叫互助联防。”
蒋康回屋,把铜锣挂在墙上的一根大铁钉子上,有些忧虑地对九贞说:“戴大麻子在白圆圆家墙上写了个了字,按他的规矩是半月,那女人不出嫁,他就要下手。白圆圆在家哭呢,吃了晚饭,你去陪陪她,晚上就住在她家,别让她想不开寻了短见。”
“陪有什么用?进了杀猪场的猪,早晚都是一刀。”九贞转动着眼珠,有些不乐意地说。
蒋康耐心温和地说:“戴大麻子势力没以前大了,没那么猖狂了,有的字写了,也不一定真去。”
“万一真来呢?”九贞顾虑重重地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可打不过土匪。”
蒋康想了想说:“戴大麻子不是过半月才下手吗?这半个月你去陪;过半个月,我和春南去,你和白圆圆住咱们家。”
“你打得过戴大麻子吗?他会飞檐走壁,他杀人不眨眼,你不要命啦。”九贞很是害怕,一脸忧虑地说。
春北有些气愤地说:“邪不压正,别听人咋呼,戴大麻子没那么大本事,手下也没多少人了。县衙正悬赏抓他呢,他来就杀了他。”
“上头放个屁,你当馒头捧着。”
“我是甲长,村上的事,我不出头,谁出头?你带上铜锣,他来就敲锣,村里人和别的村都来人,还怕几个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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