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康不信鸟音中有祸福,没有驱赶乌鸦,没有杀飞上猪屋的大公鸡,也没杀反常打鸣的母鸡,但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心里有些惶恐,总觉得要有灾祸临头。
街周围有大片田地荒废着,杂草丛生,一层薄雾笼罩着田间。有几个太平军士兵在西街口牵着马溜达,还有几个太平军士兵牵着马往大坟园去。蒋康数着往大坟园的马,一红一白两黑,正好四匹,正好和他的儿子同样数目,也都年轻力壮。他这么看着想着,小丁也走过来看,他问:“蒋叔,这个马为何要人牵着,不让去田里吃草?是怕踩了庄稼?”
蒋康说:“不是,马出力多流汗时,不能停下来喝水吃草,必须牵着马慢慢跑;估计那马刚跑出了汗,要走一走。”
“长毛都在街上,下不下乡来?”没戴帽子的小丁有些紧张不安地问。
“我又不是长毛,不知道。”
“听说长毛杀富济贫,真的吗?”
“我又不是长毛,不知道。”蒋康悲哀地一笑,有些郁闷地往家走。
蒋康回家刚在板凳上坐下,就听得村东头有人大声喊:“长毛来了!长毛来了!”
这一喊,有些人心情激动起来,精神为之一振,纷纷从屋里出来,想看看秋毫无犯的太平军的军容和威仪,也有人想着太平军来了,能分银分田得到一点好处。
九贞却有点慌了,脸上显出害怕的神情,她听人说太平军是杀富济贫的,她焦急地问:“长毛来了,怎么办呢?我们要不要出去躲躲?”
蒋康说:“我出去看看。”
蒋康出门往东边看,太平军大队人马已经到了西庄塘,前面是两个骑马的军官,他对九贞说,“来不及了,快进村了。”
太平军来了一百多人,由白锡魁卒长带队。他矮胖身材,大头方脸,脸上有两块大白斑,胡子眉毛也是白的,人称白毛卒长。他是个自命不凡心浮气躁的人,骑在马上左晃右摆,说话摇头晃脑,笑起来声音诡异,笑声比哭还难听。他派十几个士兵封锁了三个出村的路口,让村上男女老少到村中大土场集合。
村上没逃难的人们,除老人小孩,都被太平军吆喝汇聚到村中大土场上。有的一家人挤在一起,有的相熟的聚在一起,或蹲或站。村民们有的高兴,龇牙咧嘴,等着分田分银的好事。有的好奇,眉毛上翘,睁大双眼,等着看热闹。有的紧张恐惧,眉头紧锁,鼻头冒汗,咬住嘴唇,身体颤抖。拿大刀长矛的太平军士兵围在人群外面,像百头狼围住了一大群羊。
蒋康去得晚些,头上戴了个黑色瓜皮帽。瓜皮帽用六块三角形布缝制而成,没有帽沿,又称六块瓦。平顶上有个玛瑙,前额正中处,镶嵌一块小玉片。尖顶型是年轻人戴的,平顶山形是中老年人戴的,年轻人和中老年人戴的瓜皮帽,一般用布用缎不用绸,因为愁和绸谐音,这让人忌讳。
他看太平军都没辫子,伸手摸了一下帽后的长辫子,不知今天会不会剪掉。听人说长毛最恨人们留辫子,说是留辫子不留头,要保住头就不能留辫子。辫子剪了倒没关系,就怕辫子剪了还保不住头,都说长毛杀富济贫,要来何家庄杀富,就非他莫属了,他心里有些紧张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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