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德顺出去叫了两个伙计,把死鱼和死猪肉装在一个筐里抬了出去,蒋兴随后对他说:“从明天开始,收货采买的事你不用管了,由小牛负责。”
荆德顺半边脸阴半边脸阳,虽不乐意,也不好反对,点头答应。
有人在外面叫蒋掌柜,蒋兴应了一声出去了。
荆德顺芒刺在背脸色难看,对吴小牛说:“嘴唇上的奶还没干,倒会告状了。我告诉你,皇塘是姓荆的天下,你到街上问问,有几家不姓荆,姓荆的一人一泡尿能把你淹死!你识相点,少和老子作对!”
吴小牛面无惧色,凛凛然地说:“我不巴结谁,也不怕谁,凭良心做事,凭本事吃饭!”
荆德顺见吴小牛不买账,头一仰,眼露凶光咄咄逼人地说:“你充好汉吧,你断我的财路,我会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
他气哼哼地踹了一脚黄鳝筐,筐子一歪,十几条一尺多长的黄鳝到了筐外,满地乱窜,荆德顺朝地上吐口唾沫,去了柜台。
中午,西街饭店生意很好,除中间一张桌子外,其余十几张桌子都坐了人,有的桌子菜已上,冒着热气,客人们喝酒划拳,大呼小叫。有的在等菜,没事便聊天说笑。伙计们有的倒茶、有的上菜,跑来跑去,屋里热闹喧哗,空气中混杂着烟味和酒菜的气味。
满脸横肉、一副凶相的荆二爷出现在饭店门口,他身穿青布长衫,头戴瓜皮小帽,倭瓜脸上是一对三角眼,一个大塌鼻子,胡子很硬像鱼刺,身后跟着两个壮汉。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变了,大呼小叫的声音没了,有人似乎见了魔鬼或妖怪,连忙起身离开。
有人喜欢巴结强者,马上起身跟荆二爷打招呼,还有人大声喊:“荆二爷,桌子给您空着呢!”
荆二爷脸色阴沉,神情冷漠地朝招呼的人看一眼,走到中间的空桌,脸朝街面坐下,他大腿张开,转动了一下胖身子后,把一只脚放到凳子上,歪着头说:“怎么这么挤呀?”
后边桌上的人听了,忙把桌子往后拉拉,给他身后留出一个大空档。
荆二爷虽不是官,家里也不富,但在皇塘街面上却是有脸面、有势力的人,一是因为他的爷爷当过五年族长;二是他的母亲是丹阳知县的堂姐,其母喜欢仗势欺人,也鼓励儿子胡作非为,他在家排行第二,为人凶蛮,人称荆二爷,也有人背后叫他二魔头。他在街上吆五喝六时,漂亮女人都赶快躲进屋里,乡下人有的掉头往外走。
有一次,他去茶馆,前面一个挑担卖茭白的小贩走得慢了点,他抬腿一脚踹向那人的屁股,那人跌倒在台阶上,磕掉了两颗门牙,鲜血直流,气得骂了句:“他妈的!”荆二爷上前一顿拳打脚踢,差点把人打死。
药店陆掌柜的二女儿银凤体形柔美,皮肤细腻,头发细柔,长得有几分姿色,荆二爷对其垂涎欲滴,无奈自己已有了妻室,又无钱纳妾,只能看着银凤嫁人。银凤虽然嫁人,但他淫念未断。有一次,银凤从娘家回婆家时,天色已晚,被荆二爷看到,他尾随其后,先拉到路边树林里强奸,完事后又把银凤挟持回家,过了一个晚上,天亮才放银凤离开。看着银凤披头散发踉踉跄跄的背影,他有恃无恐地扯开嗓子又嚎又叫,说老子就是多铎王爷,糟蹋了大臣范文程老婆,范文程连屁都不敢放一个。银凤娘家婆家均知此事,还真胆怯得如兔子,连屁都不敢放一个,都哑巴吃黄连不敢吭声。
“德顺,听说新掌柜订了新规矩,什么狗屁规矩啊?”荆二爷阴阳怪气地问。
“吃饭交钱,不得欠账。”荆德顺垂下手低下眉回答。
“老子没带钱,不能吃么?”
“掌柜没说,你就点菜吧。”
“那好,伙计过来,我点菜。”
荆二爷点了红烧青鱼、酱肘子,还有三个炒菜、四个冷盘,外加一坛黄酒。
看到吴小牛从旁边走过,他伸脚往走道地上一搁,绊了吴小牛一脚,吴小牛跌跌撞撞差点摔倒。荆二爷嘲笑道:“这么大人了,走路也不看着点,跌跌撞撞像小孩一样。”
吴小牛忍住火气,牙齿咬住嘴唇没有说话,荆二爷继续嚷道:“这饭店原先就是荆家祠堂的,姓荆的吃饭不要钱,现在还要交钱,还不得欠账,笑话!有本事别在皇塘开饭店,搬宜兴去!老子今天就不给他钱,看能把我怎么办,还能把我下面那东西咬了!哈哈哈!”
有的人觉得荆二爷今天是寻衅闹事来了,待会儿有好戏看了,便慢慢喝慢慢吃,等着看热闹。
过了半个时辰,荆二爷吃饱喝足,要了块毛巾擦擦嘴,拿了根牙签边剔牙别往门外走,吴小牛上前拦住,说:“荆二爷,您还没结账呢。”
“给老子记上账,下次来付。老子欠了不少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荆二爷摇着手说。
“老板不让记账了,要不我跟你回家拿。”
“跟你个鬼!”荆二爷对着吴小牛胸前就是一拳,吴小牛往后一仰背靠在黑漆柜台上,荆二爷又顺手端起身边桌上的一碗热茶,往吴小牛脸上一泼,大吼道,“老子就是不给钱,以后天天来吃,把西街饭店吃垮!哈哈哈……”他看人们都用害怕的眼神看他,更加得意洋洋,手一挥,带着两个壮汉,昂首阔步,一路狂笑着往东街走去。
有个围观的人低声说:“仗势欺人,吃饭不给钱还打人,没王法了。”
身边的人捅捅他,低声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别没事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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