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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花言巧语(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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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兴结婚这天是冬至,天气不好,阴沉沉的天空,像蒙着厚厚的有补丁的灰布,抖落纷纷扬扬潮湿的雪,地上和树上都白了。蒋家新盖的三间庭屋也成了白头翁,只有河水依然清澈,张开大口吞食无数扑面而来的白衣天使。

树上有雪,鸟也不见,村上人也不见,异常沉寂。待花轿进村,唢呐声鞭炮声响起,人们才从屋里出来看热闹。

新娘子叫吴小花,三十里外吴家村人,蒋先云在黄泥坝村的钱媒婆带领下,去女方家看了一次,就定下了这门亲事。

那天,是立春。讲起来是春天了,但还没春天的样子,天气依然寒冷。但地气暖了,墙上的爬山虎藤枝有了绿色,路边的柳树有了鹅黄嫰芽。年龄大的人们,一身冬天的厚实穿戴,照样整齐在身,只是扔掉了围脖。年轻人,有穿夹衣夹袄的了。蒋先云穿得多,走到半路,身上就有些燥热,他解开了三个纽扣。走到吴家村边,身上有些汗津津的了,但他还是把解开的纽扣扣上了。

进门已是中午,桌上饭菜已摆好,吴小花父亲满面春风,招呼客人坐下后,拿起烧酒瓶给大家倒酒。蒋先云服装整洁,注重仪表,他捂住杯口说:“我告诉你,我只喝黄酒。”

女方一边的冯媒婆是个长下巴的胖女人,头大,鼻子也大,两条小鳝鱼,可从两个大鼻孔直进直出。她梳长髻,穿花布大襟棉袄,她狡诈的眼睛盯住蒋先云的大嘴,振振有词地说:“男人哪有不喝烧酒的,我陪你喝,你给我点面子。”

蒋先云不好示弱,只好让倒烧酒。七八杯下肚,蒋先云想不喝,两个媒婆不让,花言巧语有条不紊地劝酒,不依不饶地你一杯她一杯。蒋先云不能在女人面前拜下风,只好客随主便,喝了一杯又一杯。没多久,就肚热头昏,有点晕晕乎乎飘飘然,他那圆润的洪钟般的笑声也大了,笑得浑身颤抖声震房顶。此时,冯媒婆的小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请君入瓮的笑意,不失时机地去里屋,把姑娘领出来,让蒋先云相看。

姑娘高身量,梳一条粗粗的长辫,穿绿色大襟右衽衣服,衣服宽大,衣长到膝,袖管也宽大,袖长过腕;下身是白色大腰大管长裤。她低着头,咪细着眼,手绢掩面,一副羞答答的样子。

蒋先云问她话,她只是点头,蒋先云觉得姑娘个头不小,体态丰满,不像十六岁,和二十岁的差不多,身大力不亏,肯定能干活。

冯媒婆见风使舵,眼神游移飘忽地说:“姑娘爱干活,不爱说话,有点麻……”

蒋先云忙说:“我告诉你,爱干活好,不爱说话好,君子讷于言,麻利人心灵手巧。”

“那就定了?”冯媒婆眼睛避开蒋先云的视线问。

“定了,定了。”晕晕乎乎的蒋先云满意地说。

蒋先云离开女方家,外面的冷风一吹,酒吹走一半,人清醒了许多,觉得没看清姑娘模样,也没说什么话,想回去一趟,又有点不好意思,有点犹豫。看看天上的云彩,有点像自家的房屋,像在门口张望的妻子、义子,再看看偏西的太阳,觉得走到家也不早了,便打消了回头看的念头,大步往家走。

婚事定下后,冬月送彩礼,腊月就娶亲,凄凉的唢呐声中,顶红布盖头的吴小花走出花轿,她穿大红棉袄大红棉裤,脚上是红布鞋,在伴娘的搀扶下,进了蒋兴家新房子的黑红的油漆大门,雪地上留下杂乱的脚印。

婚宴结束,客人散去,冬日昼短,天色已黑。蒋兴洗洗脸和脚,兴冲冲进入洞房,关上门,闻到新娘身上的香味。他上前揭了新娘的盖头,姑娘低头转过脸去,蒋兴以为姑娘害羞,忙吹灭了红烛,问姑娘:“今天累不累?”

“哇。”姑娘点点头,声音像黄蜂扇动翅膀的嗡嗡声。

“屋里冷不冷?”

“哇。”姑娘点点头,声音像黄蜂扇动翅膀的嗡嗡声。

“睡觉吧?”

“哇。”姑娘还是点点头,声音还是像黄蜂扇动翅膀的嗡嗡声。

蒋兴想:义父说姑娘不爱说话,还真是惜字如金,也就不再说话,脱衣钻入被窝,被窝里冰凉,睡了好一会儿还是凉凉的。他掀开吴小花的被子钻了进去,姑娘朝里转过身去,蒋兴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扳了过来。他觉得姑娘肩膀浑圆,皮肤细腻光滑,伸手去摸她的脸,姑娘抓住他的手,他也抓住姑娘的水,小手温热柔软,手指似小泥鳅。他腾出一只手去摸她的胸部,姑娘兴奋得直喘气,身上很是温暖;他便顺势又摸她的腰和大腿,原先觉得冷的蒋兴,此时浑身发热,不觉得困也不觉得累,反倒有浑身力气没处使之感。

第二天早晨,蒋兴一脸倦容,吴小花脸上却荡漾着喜气,脸颊绯红,胸部高挺,走路有力,眼神既幸福又羞怯,像猫刚美餐了一条鱼一样。

此时,蒋兴才仔细看到吴小花的面容,吓了一跳,顿时呆若木鸡。新娘子脂粉擦去,露出一脸麻子,说话“哇哇”叫,比划着手势,原来是个哑巴。

人倒是勤快,看到竹筐里有几件脏衣服,便把羞涩丢到一边,端起竹筐,拿着棒槌,上码头洗衣服去了。

蒋兴在灶台上煎鸡蛋做团子,由于心不在焉,煎蛋煎糊了,和米粉多放了水,团子软如面条。蒋先云默默在灶下烧火,火光映红他一双火焰熊熊的眼睛,铁青的脸上布满愁云,不时唉声叹气。昨天亲家离开时才告诉他,女儿是麻脸,还是个哑巴,请多担待。

原来,冯媒婆为了促成婚事捞好处,两头说谎,在女方那头,说蒋家是皇塘首富,田地千亩还有钱庄,钱多得没数。老话说,家里有钱胜过朝中有人,你女儿嫁给他,一辈子过好日子,你也有享不完的福。

吴小花父亲是个大个子,络腮胡子长到耳根后面,他性格比较温和,是善良淳朴之人。他看着前面人家屋顶烟囱上的青烟说,那就不是门当户对了,高攀不上,冯媒婆说,嫁过去就一家人了,就门当户对了,你就沾光享福了。

吴小花父亲说:“就怕人家嫌弃小花长相和不会说话。”

冯媒婆闻到了糖水鸡蛋的味道,她自信地说:“反正不见面,凭我一张嘴,死人也能说活。”

吴小花父亲说:“说谎骗人不好吧,结了婚就会知道的,别弄个不欢而散。”

冯媒婆说:“生米煮成熟饭,知道也晚了,散不了,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你按我说的办就行,小花的缺点等办完喜事,你再告诉蒋家。”

昨天下午,办完婚事,新娘入了洞房,亲家才告知实情,蒋先云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用头撞墙。等亲家走后,他拦住了说谎的冯媒婆,真想一刀砍了她,但他忍住了,只是狠狠地打了她一记耳光,愤怒责问:“臭婊子!女人是哑巴你瞒着?”

“我说啦,说小花不爱说话。”冯媒婆捂住脸,瞪着甲鱼眼诡辩说。

“是不爱说话还是不会说话啊?”

“你没问呀。”穿大花衣服的冯媒婆心虚害怕,神不守舍,竭力狡辩。

“我告诉你,臭婊子!脸上有麻子你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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