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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皇塘荆祠(第2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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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荆族长问个事。”

“他不在!”

“别的管事也行。”

“问他吧,他是宗相。”家丁指着长廊上走来的人说,是一个穿着府绸长衫、拄着龙头拐杖的小胡子胖老头。

蒋兴迎上前去打了招呼,说了想买砖瓦的事,胖老头鼻子细长,下端两个鼻孔却很大,像一条笔直的河流,流到下游时,一分为二成两个宽大的出海口。他鄙夷不屑地看了看蒋兴,不耐烦地用拐杖敲敲地上的方砖,傲慢地说:“祠堂不动工谁也别想!荆家想盖房的人家不少呢,等荆家没人买了再说!”

蒋兴碰了一鼻子灰,气得眼珠子差点蹦出来,又想起恼火的另外一件事。有一次,他上街闻到馄饨的香味,就走进吴塘饭店买了一碗馄饨,在靠窗的桌子坐下吃,刚吃了一个,伙计让他让位置,说靠窗的桌子姓荆的才能坐。

“什么法律规定的?”蒋兴问。

“这是皇塘的法律,这是荆家祠堂的法律!”大个子伙计回答。

蒋兴看伙计凶恶的样子,咬着牙坐到里面桌上,他斜了一眼,同样的钱,荆氏家族人的碗里多两只馄饨。想到这些,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忍不住气恼地想骂人,甚至想点一把火把祠堂烧了。转念一想,忍住了。在当地,人们可能不知道知县,但没人不知道荆氏家族,荆氏家族就是霸道,知县也要让荆家三分。荆家祠堂千亩公田长期不交田赋,县里毫无办法。知县都惹不起,自己是个苇民碰个壁算什么,没必要不开心。几年功夫,人生已教会他屈服和克制。此时,他又想起舅舅的话:“人生除了生死是件大事,所有的事情都是芝麻小事,别为芝麻小事生气耗力气。”想到这里,他心情平和了些,转身大步往祠堂北门走去,

出了北门便是皇塘东西长街,有一里路长,中间还有一条横街,街道两边商铺众多,逢二逢七集市,人头涌动、熙熙攘攘、很是热闹。街西口有一座石牌坊,是乾隆十二年为旌表王氏夫死守节不改嫁、孝老养孤而建。

坊上石额镌刻“圣旨”二字,两旁石柱刻有对联:“树之风声,千载青篇埀女朝;表阙宅里,九重丹诏前龙光。”

石牌坊往西是菜地,刚浇了粪,臭烘烘的,菜地往西北是大坟园,往何家庄去,从大坟园南边大路走最近。

蒋兴走到大坟园路南中间时,隐约听到坟地里传来“哎呦、哎呦”的呻吟声,他心里一惊,以为有鬼,故意大声咳嗽一下,加快脚步,竖起耳朵,听得里边传出来叫声:“来人啊,救救我!”

蒋兴站住,踮起脚睁大眼睛往里看,朦朦胧胧尽是杂树、乱草和坟头,看不到人影,呼救声再次响起,他有些头皮发麻,壮着胆子拨开灌木杂草往里走。

在一个圆形的大坟堆前,一张芦苇上蜷缩着一个中年汉子,身穿灰布长衫,脸上血肉模糊,衣服上沾着不少泥土和血迹,双手捂着肚子。

蒋兴上前扶他坐起,问他是哪里人?何以至此?

那人身体虚弱,说话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用了吃奶的力气才说出了事情原委:他是导士首富张加鲲的侄子张三旺,经营木材生意,卖了一船木材给荆家祠堂,三年了,欠账还没收回。这次来祠堂讨债,双方发生了口角动起手来,他寡不敌众,被打得昏死过去。荆家家丁以为他死了,用芦苇一卷扔进了大坟园。不知过了多久,他被循味而来野狗拱醒了,看着张开大嘴露出尖牙的野狗,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使劲挥拳踢腿大喊大叫赶走了野狗。

“先生,麻烦你到居桥头送个信,我大姨夫赵庆荣家住村西头,让他来救我。”张三旺流着泪请求。

蒋兴觉得荆家祠堂太霸道,太无法无天了,光天化日之下把人打得惨不忍睹,像土匪一样蔑视法律草菅人命,他动了恻隐之心,看着异常痛苦的张三旺,诚恳地说:“再来几条野狗你就麻烦了,居桥头不远,我送你去吧。”

张三旺没想到蒋兴不怕惹祸上身,还愿意自讨苦吃,真是仁义之人,他感激涕零地说:“谢谢!你是好人。”

蒋兴扶起伤者,一手搂腰,一手抓住对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一步步走出坟地,前往居桥头村。

从居桥头出来,天色已晚,晚霞只剩下一条暗红色长带,如从烈火熊熊的炉膛夹出冷了几分钟的铁板,白昼带着一天的疲倦和烦恼,无精打采地回家睡觉。走到三条岗河边,月亮已经升起,银辉泻地,村庄披上了一层白纱,河水波光粼粼,开满野花的草地,漂浮着轻柔的雾气,还有淡淡的花香。他听到林中的几声鸟叫,有点像打伤人的几声呻吟,想到自己身体健康,平平安安,衣食无忧,还有钱盖房,心里涌起满足的愉悦感,觉得自己该知足,有吃有穿有房,还有澄明的月光、深邃的夜空和这寂静的田野。

半个月后的一天上午,太阳一直隐在连绵不断的灰白色云层里,从早上起,何家庄杨树上就立着许多长尾巴乌鸦,此起彼伏地叫个不停,叫声中充满了忧郁沮丧的气息。

十点左右,蒋兴正在屋里编草帘子,忽然听见门外人声嘈杂,正想起身去门口看看,荆家祠堂的几个家丁已经涌入门内。

一个气势汹汹的高个子家丁,手指戳着蒋兴鼻子,厉声问:“你是蒋兴?”

“是,怎么啦?”蒋兴有些惊讶,不知来人为何凶神恶煞。

“怎么啦?你胆大包天干坏事,到祠堂说话!”三个人上前,两个人分别抓住两个手臂扭到背后,蒋兴身子前倾,一个人抓住后衣领,按住脑袋就往外推。

义母从里屋出来大声问:“是知县让抓的么?”说着就冲上去拉蒋兴的衣服,被一个矮个儿家丁一推,一屁股坐在地上。

蒋兴看不得来人倚强凌弱,气得嘴唇有些战栗,眼睛冒出怒火,大声吼道:“欺负老人,算什么本事!”

“别废话!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高个子家丁对着蒋兴的左腮就是一拳,蒋兴觉得牙齿像动了根子一样疼,鲜血从嘴角往外流,他用舌头舔舔咽进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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