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萧飞逸他们这时也没跑出多远,顶多领先几里之遥,如果没有第二道坑阻,有可能就被人家追上了。
来到深坑处时,楚东流差点哭了,他是真没想到会在上路上出现这么多坑!坑多也就算了,关键有些坑还特么的贼...
夕阳西下,千秋峰的山影如刀,斜斜切开大地。萧飞逸站在断崖边缘,手中那柄断剑迎风轻颤,仿佛感应到了某种久远的呼唤。他没有再将它插回土中,而是缓缓收于背后,用粗麻布条缠紧,如同封存一段过往。
水妙兰将雪莲种在焦土中央,轻轻覆上泥土,动作温柔得像在安顿一个沉睡的孩子。“这里曾是死地,如今却要开出第一朵花。”她低语,“你说,它会记得这片土地流过的血吗?”
“不必记得。”萧飞逸望着远方群山起伏,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模糊,“记住的人已经够多了。花只管开,风只管吹,活着的人只管向前走??这才是对牺牲最好的回应。”
话音未落,山风骤起,卷动残云,竟在天边撕开一道裂隙,露出一线金光。那光芒不似晚霞,倒像是从地底深处透出的微芒,短暂一现,旋即隐没。
萧飞逸瞳孔微缩。
他知道,那不是自然之象。
那是“归藏之隙”残留的灵机波动。
尽管九冥之心已毁、十三印俱碎,但那一道连接地渊的裂缝并未彻底闭合。它像一道结痂却未愈合的伤口,潜伏于大地血脉之中,随时可能再度裂开。
而更令他心悸的是??这波动,并非自然复苏,而是**被人唤醒**。
“他们还在试。”他声音极轻,却字字如铁,“哪怕只剩一丝余烬,也要吹火复燃。”
水妙兰抬眼看他:“谁?幽五已灭,阴冥宗高层尽诛,连卧底都清查了三轮……还能是谁?”
“不是谁。”萧飞逸摇头,“是‘什么’。”
他忽然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闭目凝神。片刻后,眉心剧跳,猛地收回手,掌心赫然留下一道焦黑指痕,皮肉翻卷,隐隐有黑气游走。
“这是……魂蚀咒的变种?”水妙兰惊呼。
“不,比那更深。”萧飞逸咬牙压住痛楚,“是‘心锚’。有人以我的记忆为引,在地渊之下种下了意识烙印。每一次我踏足此地,每一次情绪波动,都会成为唤醒它的养分。”
“你是说……他们用你的过去,在复活某种东西?”
“准确地说,”他冷笑,“他们正在用‘萧飞逸’这个名字本身,作为祭品,重构一个新神。”
夜色渐浓,星子浮空。
两人沉默良久,唯有风穿过枯枝,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次日清晨,萧飞逸悄然离开千秋峰,未带随从,未留书信,只在望塔石栏上刻下四个小字:“**心灯勿熄**”。
他一路南行,穿荒原,渡寒江,足迹所至,皆是疫后重创之地。村庄虽已重建,百姓脸上却仍有阴霾。孩童不敢夜啼,老者焚香避邪,市井间流传着新的谶语:“**断剑归处,万魂哭土;旧人不死,反噬九州**。”
他知道,这是敌人的新战术??不再以武力征伐,而是以谣言织网,以恐惧为饵,让他自己成为人心中的灾厄象征。
若任其蔓延,不需阴冥宗动手,天下自会将他视为祸根,人人得而诛之。
第三日,他抵达南陵城外的一座破庙。庙中供奉早已倾颓,唯有一口铜钟半埋于土,钟身铭文斑驳,依稀可见“镇心”二字。
他在钟下盘坐,运起守心诀,内视己身。
识海之中,果然异象丛生。
原本澄明的心湖之上,浮现出无数碎片影像:有他幼年练剑时被父亲责打的画面,有战场上亲手斩杀叛将的瞬间,有妹妹欧阳飞雨在他怀中咳血濒死的那一夜……这些记忆本应深埋,此刻却被一股外力强行翻搅,扭曲变形,化作一幅幅狰狞图景,仿佛他一生所行,皆是杀戮与背叛的积累。
更可怕的是,这些记忆碎片正缓缓凝聚成形,竟在识海深处构筑出一座虚幻祭坛??与当年九冥冢中的布局一般无二。
“他们在用我的记忆,重塑九冥之心。”他喃喃,“只要我能想起的一切,都成了他们的材料。”
他猛然睁眼,鼻腔溢血。
这一观想,已伤及元神。
但他必须看清楚??敌人究竟藏在哪一环?
答案很快浮现。
第七日,他在一座边境小镇停下脚步。镇名“归尘”,据说是百年前一场大战后,收敛战死者骨灰而成。镇民世代守墓,每逢朔月便举行招魂仪式。
当夜,他又入梦境。
这一次,他不再被动承受,而是主动踏入识海深处,直面那座由记忆筑成的祭坛。
祭坛中央,悬浮着一颗黑色心脏,表面流转金色纹路,与当年九冥之心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颗心的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一句低语:
“你本就是我们的一部分。”
“你不曾战胜黑暗,你只是延缓了它的降临。”
“归来吧,完成你命中注定的使命。”
萧飞逸冷笑:“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不由你们这些躲在阴影里的蛆虫!”
他拔出断剑,一步踏上祭坛。
刹那间,万千幻象扑面而来:师父临终前含笑闭目的模样、水妙兰在葬礼上焚香哭泣的身影、欧阳飞雨手持短剑刺向咽喉的瞬间……每一幕都被放大十倍,裹挟着悔恨、痛苦、自责,如潮水般冲击他的意志。
“你救不了任何人。”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低语,“你所谓的守护,不过是让更多人为你陪葬。”
他脚步踉跄,几乎跪倒。
但就在膝盖即将触地的一瞬,他猛然咬破舌尖,鲜血迸溅,识海为之一清。
“我不是为了胜利才战斗。”他嘶吼,“我是为了**不让自己变成你们**!”
断剑高举,划破虚空,剑锋直指那颗伪心!
轰然巨响中,识海震荡,祭坛崩塌,黑色心脏炸裂成无数光点,四散而去。
梦醒。
他躺在破庙干草堆上,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中捞出。窗外晨光微露,远处传来鸡鸣。
他活了下来。
但代价沉重??右臂经脉寸断,识海受损,三年内无法动用真气。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