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发现,现在杨振这里,真正缺少的人物不是一方或者一路总兵,而是能及时掌握清虏后方消息并传递出来的内应。
而他,在清虏那边虽说算不得真正位高权重之人,但作为清虏户部参政之一,已经可以接触和了解到足够多的清虏内情了。
现在的问题,只在于未来如何将消息传递出来了。
“都督若要成就收复辽沈之大功,于辽沈内情上面岂能如此滞后?”
“这不是——还没有来得及叫人审问硕托、星内他们几个嘛!”
对于邓常春的反问,杨振颇有些无言以对,只能随口搪塞了一句。
事实也的确如此,金海镇一直有个很大的短板,那就是情报工作,尤其是针对清虏的情报工作。
以前,杨振凭借着他后世的记忆,尤其是凭借着对于历史大势的了解,在战略上还能掌握主动。
但是现在,随着多尔衮的夺位成功,清虏那边的形势与原时空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他唯一的金手指已经不大好用了,至少已经不再完全准确了。
这个时候,若能有一个混在清虏上层的内应充当自己的耳目,对杨振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情。
杨振正犹豫着,就听见邓常春进一步把话挑明了。
“都督在盛京城内,想必还没有得力的内应,这次卑职回到盛京后,除了可以笼络卑职旧部,以备都督北上盛京之外,也能帮助都督策反一些与卑职有旧交的人物,届时或能一同举事,成功机会也会更大!”
“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
杨振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在话到嘴边的时候,硬生生把祖思祖泽润告诉自己的另外两个人名咽了下去,没有说出口,而是反问了邓常春一句。
“都是跟卑职一样的旗下汉军,他们虽然入了旗籍,但终究还是汉人。以眼下形势来看,不论他们以前混得是好是坏,得意不得意,出了驻防汉军哗变出走的事情,恐怕他们都在担忧前途。只要将来都督拿下辽阳,兵临盛京城下,这些人肯定不会跟着清虏一条道走到黑。”
听完此话,杨振再一次点了点头,但是随即问出了一个看似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这一次硕托带你们来重新议价,显得很是迫切,打算用于交易购粮的那笔银子,可曾随行运来?析木城兵变的事情是否会影响到那笔银子的启运?”
“银子现在辽阳城。硕托知道析木城兵变的消息时,银车队伍恰好抵达辽阳城,若非如此,原本是要一路送至海州城,乃至耀州城的。”
“哦?”
杨振闻言,先是一喜,随即又有些遗憾,但总的来说是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银子运至海州,甚至耀州城,固然更有利于自己出兵夺取,打下来的把握也更大,但是有利也有弊。
至少,夺下耀州城或者海州城所造成的影响,显然远远不如直接夺下辽阳城。
而且杨振攻打耀州城或者海州城的时候,坐镇辽阳城的萨穆什喀必定要出兵救援。
届时,除了围攻城池之外,杨振所部兵马将不得不在野外面对清虏在辽南的主力。
但是杨振攻打辽阳城的时候,耀州城和海州城的清虏驻防兵马却未必敢去辽阳城外救援,因为他们不是主力,人马并不多,同时还面临金海东路、西路和北路的威胁。
“也好,难得你甘冒奇险,愿回盛京为我内应,你的提议我同意了。至于何时启程返回,你自己决定,返回后怎么行事,也都由你自己决定。但是要记住一点,不必冒险,要留住有用之身。”
“都督心胸气魄,果然非同一般,卑职今归都督麾下,愿效死力。”
一直单膝跪地的邓常春,说完这些话,一变而为双膝跪地了。
杨振连忙躬身下去,双手将其扶了起来。
对于杨振来说,不管这个邓常春是真心还是假意,是真的为了立功做内应,还是单纯为了被放归,他都打算试一试。
如果其是真心效力,那么让他回去做内应,将来会有奇效。
如果其并非真心效力,只是为了被放归,那么强留他在金海镇,反而是个隐患。
于是,又留了邓常春两天后,崇祯十六年三月初九日上午,杨振亲率征东将军行营的六百人卫队,陪着邓常春出了盖州城,并且一路将其送到了青石岭以北,目送他一人一马往北去了耀州城。
邓常春对于杨振的礼贤下士,尤其是以国士待之的超常“恩遇”感激涕零,千恩万谢而去。
但他不知道的是,杨振此行另有目的地,送他只是“顺道”来而已。
杨振的真正目的地,是营口城。
因为早在三月七日中午,杨珅、张国淦、刘仲锦、张天宝等人,就已经按照杨振的命令,从西海大营附近的码头,登上了金海南路水师副将严省三和金海西路水师傅将胡长海指挥的庞大船队,走海路往营口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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