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青伶似乎想提醒李昧,问:“除了皇上,还有哪些是平常既不在朝堂发言,实际上又能左右大臣的,把这些找出来,从他们当中去判断,不就行了?”
“多了。”李昧摇了摇头,显然认为这事也很为难,“各位皇子,亲王,还有那个被视为李授头号智囊,却始终不进盛都城的晋寿侯,以及从不上朝的国师。这些都是真正的实权人物。朝中那些大臣,不过是这些人的传声筒罢了。”他说。
“对,我也知道一个。”丙儿忽然得意地说,“我知道还有一个能影响许多大臣的人。”
“谁?”青伶问。
“就是咱们青峰山教首啊。”
※※※
当票号负责人擦着汗离开之后,白掌柜陷入了沉思。
他眉头紧锁,眼神阴郁。
看来师叔果然没说错,这偌大酆城早已被一张看不见的网给罩了起来。
怕是连只鸟也休想飞出去。
如果那只鸟脚上绑有信件的话。他想。
派人往青峰山送去的信件出城没多远便被拦截,这让白掌柜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既为此感到惊心,却又有些不敢相信。
好在那不过是一封用来检验李昧的判断是否准确的普通书信,毫无价值。
现在,白掌柜不得不相信年轻师叔的警告,青峰山已被人盯上了。
当务之急,是必须启动另一条传递消息的渠道。
因为还有一封信需要尽快送往青峰山。
而这是封具有重要价值的信。
他看了看窗外。
阴云密布,月黑天高。
他换了身装束,将自己从头到脚包裹在一片漆黑之中。
然后,揣好那封信。
他和李昧都已看过那封信。
年轻的师叔当即便让他速做准备,因为酆城马上就将迎来一场狂风暴雨。
白掌柜推开窗,以跟他年龄极不相称的灵巧姿势爬上窗台,纵身跳了下去。
他以极其谨慎的身姿,悄悄游弋至北城墙下。
城墙上燃着火把,哨塔上挂着灯笼。巡城士兵两两一对,偶尔举着长矛在上面巡逻。
自镇东将军派来的两千军士入驻酆城,城防明显比以往严格了许多。
只是白天看不太出来。
白掌柜先是悄悄蹲在墙角的暗影里,像一尊石鼓般安静。
他听着远处的梆子响,观察着移动的巡逻兵。
“梆梆梆。”
在城市的某处街道上,巡街人又敲过一通。
城墙上,两名士兵刚刚巡过。
白掌柜忽然像狸猫一般轻灵溜过,在火把的光照中微微一闪。接着,他展开身形,如一只被阴影放大的壁虎,沿着陡直的城墙便爬了上去。
他脚下不停。
趁走到另一端的两名士兵还没转身回巡,如一只黑色蝙蝠飞掠而过,他已往城墙另一面跳了下去。
落在墙根,白掌柜再次抬头观望。这里已听不见远处的更声。
火光中,巡逻士兵再次折返。
白掌柜如离弦之箭,迅速奔向最近一片树林,很快便消失无踪。
半个时辰后,他便出现在半山一座小小的民房。
一名农夫穿着的人似乎已等候良久。他迅速带上一个筐子,带白掌柜去往屋后。到了一棵大树下,那人从筐子里取出几块有些发臭的猪肉,丢在一块石头上。
随后,白掌柜便安静地站在树的阴影里。那农夫却退开一旁,只在远处等着。
“嘎嘎嘎。”
没一会儿,几只夜鸦逐臭而来。
原来,此地临近一座乱坟岗,少有人住。城里许多穷人家死了人无处安葬,便只得来此地挖个坑草草埋了。久而久之,此地倒成了夜鸦的餐桌。
白掌柜安静地等着夜鸦进食,然后缓缓伸出一只手。
他将手对准最大,最为壮硕的一只夜鸦,忽然猛地一抖。一道青光从手中飞出。
“嘎嘎嘎。”
正在聚餐的夜鸦猛地惊飞。
但有一只却无论如何振动翅膀,也只能像拴住的风筝般在空中回旋。
白掌柜缓缓收绳,拉近那只夜鸦,将它捏住。
他从兜里掏一枚核桃大小的药丸,捏碎。将里面溢出的汁液敷在夜鸦的眼睛上。
夜鸦瞬间老实,不叫也不跳。
也不再扇翅膀。
白掌柜从兜里掏出一只竹管,仔细绑定夜鸦脚上。
随后口里默念几声含糊不清的咒语。
他抬手,松开。
夜鸦拍着翅膀,飞向夜空。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