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闲聊时,屠睢解释道:“我家邻近黄河,故我从小便精通水性,王老将军伐赵,搭建浮桥,水路运粮,我都有参与,后来又收编了赵国的漳、河舟师。大王便让我来执掌南方舟师,初来乍到有些不适,几年过后便也熟悉了。”
不止是屠睢,还有一些舟师军官,也是他从北方带来的,在黑夫想来,或许是咸阳那边不放心舟师全然是南郡人掌权吧。
庖厨切了鳄鱼最好的肉,与姜、桂放入鼎中慢火细烹,剩下的部分就赐给猎到它的兵卒,他们在那个椎髻的黑瘦军吏带领下,兴高采烈地在岸边架起芦苇杆,一整条地烤,一时间肉香扑鼻。
鳄鱼肉已煮进鼎中,黑夫便与屠睢在甲板上相对而坐,西面是滔滔长江,东边是一望无际的彭蠡泽,岸边枯萎的芦苇连绵不绝,夕阳西下,映红了半天江水,却也是一番好景致。
“后日,便要与屠都尉告辞了。”
黑夫向屠睢敬酒,舟师只是顺道捎他们一程,屠睢真正的任务,是带着船队,运载来自南郡的数十万石粮食,去淮南供应王翦、蒙武已经快断粮的大军,让士卒们吃饱后,再击败江面上的楚国舟师,保护秦军大部队攻打江东。
这套方案是仿照多年前,白起陆路攻取鄢城,司马错以舟师运巴蜀之粮接济,两军相合后一举攻取郢都的战术,水陆并举,这样一来,就解决了大军的吃饭问题。
屠睢在江陵练兵一年,自然清楚其中原委,便笑道:“多亏了别部司马向郡守提的建言,南郡各县大修公厕,以美粪肥田,使南郡连续两年丰收,各县运往江陵仓禀的粮食,足够舟师运几个来回,让王老将军的大军吃到秋收,别部司马因此被大王嘉奖,封爵五大夫,实在是实至名归啊。”
公厕是黑夫心里永远的痛,他不想再提,便岔开话题道:”我听闻,从去年起,都尉已派人在大江上航行过几次,颇知九江、彭蠡水文地理,不知对于下吏奉命攻取赣水、彭泽各邑,都尉有何指教之处?”
“先站稳脚跟。”
屠睢没有像李由那样的背景,能在四十岁做到郡尉,爵为左庶长,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他为人豪爽,也不藏私,给黑夫提出了自己的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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