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法吏是个国字脸的中年人,四十岁年纪,瞧他的装束,应该是一位“不更”。听闻辛屯又有斩获,便让手下的几名斗食吏过去将利咸拎着的首级接过来检查,还嘱咐道:“好好检验,看是否有儒童、妇女头颅混杂其间。”
一边说,他还一边冷笑道:“方才有个屯来献首,报斩贼十七级,然妇孺之首竟有五级。此等杀良冒功者,按照军法,无赏,且有重罚!其屯长,至少都是一个不直罪!夺爵,流放戍边!”
黑夫闻言,瞥了旁边的利咸一眼,使得利咸有些站立不安,但他心里却想着:“我当时的意思,也是杀那头发花白的老者,也没有谁规定,老者不能做轻侠上城反抗。法吏追问起来,众人保持口径一致就行了,屯长还是太正直了……”
黑夫他们的四级斩首,都是实打实的斩获,所以没什么问题,很快就和之前城西攻城的12级放在了一起——这片“瓜地”看似杂乱,其实都是按照各屯顺序依次摆放的。
这时候,黑夫才指着十步之外,被小吏盘问的共敖道:“法吏,此人乃辛屯什长,不知他所犯何事,竟被缚于此?”
“原来是你的部下。”军法吏摇了摇头,将事情的经过跟黑夫说了一遍。
原来,一刻之前,有一个屯押送着共敖二人来到军法吏面前,连带的还有一个沾满灰土的头颅。那个屯的屯长说,自己这个屯在奉命去城北搜索残敌的时候,发现两名正在打斗,争抢首级的士兵,于是就将他们擒下,带了回来。
“我没有争首!”
脸被按在地上的共敖艰难地喊道:“这首级确实是我砍下的!”
一旁与他对峙的另一人,那个干瘦的秦卒也急忙高呼道:“法吏明鉴!这首级明明是我斩下的,当时我正要将头颅挂到腰上。这时候此人过来了,他自己没有斩获,看到了首级,顿时眼红,又见我瘦弱,竟起了邪念,拔剑来争抢,我与他就这样打了起来!”
二人各执一词,军法吏一时间有些不好判断。
像争首这种事情,他是司空见惯了,每场战役都会发生。有时候会出现十多起,甚至会出现秦军自相残杀,砍了掉队袍泽首级来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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