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
京州相传着一道流言蜚语如同上升的热意一般,让人咂舌不已。
上月江家大姑娘与父亲对薄公堂到今日都还是茶余饭后谈论的事情,没想到这几日又传出江家大姑娘并非江家上门女婿的血脉。
京州百姓谈论此事的时候,只会惊叹世家大族可真是乱。
而京州世家大族却觉得江家都快凋零了,却还如此精彩,就是不知道那身子刚刚又好转的老郡王听到这些消息会不会一口气上不去,就那样去了。
消息传到江家的时候,江止在景堂院中。
因着老郡王身子还未痊愈的原因,府中上下都瞒着老郡王外面相传的事情。
而老郡王则是把江老夫人以往的首饰一一都拿了出来,全部送给了江止。
“原本及笄是大事,你说不愿意大办,就连云灼都不愿意请来,祖父就依了你。”老郡王对江止的疼爱,不仅仅是言语上,还有尊重。
“祖父也知道因着你父亲的事情,没有心思想及笄的事情,你祖母这些小玩意,当初是连你母亲都没有拿到,这些你全都放在你的小库房中。”
江止对木箱中的那些首饰满脸笑容:“谢谢祖父,孙女很喜欢。”
“明日就十五了,这么大的日子,难道当真就在这府中我们祖孙一起过吗?”老郡王又一次问道。
江止一手拿着白玉簪,一手触摸着白玉簪上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芙蓉花,她说:“孙女只想和祖父一起,再说了,如今非比寻常,要是因着孙女及笄的事情大办宴会,混进一些不该混进的东西伤了祖父怎么办?”
说话间,江止抬眸笑眯眯的看着老郡王:“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咱们祖孙俩在家中过生辰就可以了。”
闻言,老郡王微微叹气,看着眼前越来越像女儿的孙女,心中五味杂陈。
江止也能从老郡王的眼中看出些情绪来,这世上也只有祖父祖母才会这样拿真心待她。
就连她自己也做不到像祖父这般仁慈和真心。
只要想到自己的女儿被人欺骗,眼前还有一个满是算计江家人的女儿,若是她,她会开始厌恶这个流淌着佘裴音一半血的孙女。
江止做不到,她的心胸太过狭隘,她也不伟大。
正因如此,江止才会拼尽全力的护住眼前这个老人。
这世间任何的真心都可以拿一把尺来衡量,任何的情皆会万变。
唯有祖父的真心永无止境,唯有祖父对她的情不变。
“祖父,您不要老是叹气,孙女不会觉得委屈。”江止知晓眼前这个老人心里又开始愧疚了:“孙女之所以不想大办及笄之事,是因为前几个月在寺庙里求了菩萨,只要祖父您能醒过来,孙女就会吃斋念佛,江家也不会操办任何的宴会,免去杀生之事。”
老郡王怎会不知道这只是江止的托词罢了,他顺着江止的话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明日祖父陪你过生辰,也吃素。”
江止靠近老郡王,双手挽住老郡王的手臂,歪头靠在老郡王的肩上,说:“孙女希望祖父长命百岁,孙女希望能陪祖父很久很久。”
老郡王心口微酸,抬手微微抚了下江止的脑袋:“止儿可有心仪的人?”
江止唇角的笑容僵了下。
“看祖父说的什么话、”老郡王说这句话的时候又是叹气:“当初就是顺着你母亲的意思让你母亲找心仪的人,才找了你父亲这样的人,还是祖父给你挑一个能托付终身的人如何?”
江止不想让老郡王太过担心自己的事情,她笑着回应:“好啊,孙女相信祖父的眼光,肯定比母亲的眼光好。”
“止儿啊。”老郡王揉着江止的额头,语气轻柔:“祖父虽痛恨你父亲害了祖父的女儿,但祖父从来就不后悔有你的到来,你姓江,你是我女儿的女儿,所以祖父希望你不要因为你父亲,而自责知道吗?”
江止听着这番话,鼻子一酸,眼眶泛红。
此时她不知道说什么,该说什么。
只能依靠在枯瘦的肩膀上,隐忍着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安静片刻后,老郡王又说道:“昨日听闻你父亲在牢狱中出了事,佘家人前来找你可是为了此事?”
江止轻嗯了一声。
“佘家人怀疑是你做的?”
江止坐直身子,看着老郡王,安抚道:“大伯前来只是问问佘老夫人,想来是萧氏的想法,说佘老夫人病重还是在江家养着好,佘延岑那里不行。”
老郡王皱眉:“你怎么说的?”
“孙女肯定拒绝啊。”江止笑了笑,把手中的白玉簪递到老郡王的面前:“祖父,给孙女插上吧。”
老郡王知晓江止不想提起佘家的事情,便从江止的手中接过白玉簪,插入了江止的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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