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知道吗?顾家好像要出国了!”花园石桌旁,兰笙呷了口刚泡好的龙井,瞬间被苦到表情扭曲。
纪濯正翻着手里的药,做贼般,小心翼翼往平时私藏的小药盒里分装。
听到这话,动作滞在半空,白色药丸洒落在地。
纪濯懵懵抬头,不可置信重复道:
“顾家?……是顾盛堰吗?”
兰笙皱巴巴将那茶杯推远,幽幽看了眼刚才把水果汁拿走换成茶的女佣,觉得一定是谢肆尘那狗东西吩咐谋害他!
“对,就顾盛堰,我也看不懂财经新闻,反正好像出了什么事,清退了好一批人,那公司门口天天拉横幅闹抗议,都说是他们一家在变卖资产准备出国了……”
顿了顿,恢复过来味觉的兰笙龇牙咧嘴,也没过脑子,直言直语就道:
“啧,我瞧着和你那个混蛋爹当年差不多,八成是快破产跑路了!”
边说,边狠狠塞了一大口新鲜出炉的烤小蛋糕,甜味入喉,总算是表情好些,兰笙咂咂嘴挑剔道:
“咦,不好吃,一点都不甜。”
嘴上说着不好吃,却接连塞了三四个,转头才注意到不太对劲。
只见纪濯低着头,握着药盒,半天一直怔在原地。
兰笙慌忙在纪濯眼前晃晃手:“不是?这怎么了?”
纪濯缓缓抬头,眼带迟疑:“……什么时候的事?”
兰笙吐槽:“什么时候……这什么时候也不关你的事啊!”
突然,意识到什么,兰笙如临大敌指责:
“不是!你不会还想着那个人渣吧?”
“要不是他带你去港城,你能出这次的事?而且我可都听说了,他妈都追着打你几回了!那就是一家子坏种!”
纪濯反应慢,愣了好几秒,才领会兰笙暴跳如雷的原因。
觉得好笑,刚要无奈打断,突然听到兰笙郑重严肃拍桌,
“我告诉你,虽然谢肆尘也就那样,但和那顾盛堰一比,可是强的多了去了!你没眼光不选我就算了,但绝对不能去找那种货色!”
“……”
“听没听到!这事很严肃!”
纪濯不开心瞪了眼:“什么叫谢肆尘也就那样。”
顿了秒。
纪濯轻声道:“他是世界上最好的。”
兰笙:“……”
好好好。
我在这儿苦哈哈劝你远离渣男。
你在那儿反向秀恩爱?
一腔关心错付的兰笙想掀桌。
他面无表情,将一盘子的小蛋糕都抱面前,一口一个,咬牙切齿怒嚼。
炫了大半盘,对面的纪濯也把药分装好。
数了数数量,纪濯疑惑问:“怎么只有两周的?”
“还只有……祖宗,我能弄到已经很不容易了!”
提到这儿,兰笙的怨气就要比天还高,倒豆子般诉苦水:
“你知不知那宋瑾佑盯我盯的多紧!连我的开药记录都翻了个底朝天,我一个心理医生,成天跟逃审计的做假账人员是的!”
“我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一心要揪我私下跟你搞鬼的证据!”
纪濯盯着药盒呆在原地。
话赶到这儿,兰笙愤怒的声音顿了顿,似是带了不好意思,
“纪濯啊……这次来……其实……也是有件事要跟你说……”
慌乱之下,甚至端起了之前那被被推远的茶,苦味弥散满嘴都没意识到,
“我……可能……以后不当医生了。”
纪濯惊愕抬头。
鼓起勇气的兰笙挠头笑笑,一股脑说道:
“其实,我本来就不喜欢这个,都是家里逼着学的。”
“甚至,能坚持下来,也都是因为你——你是第一个认同我、鼓励我、叫我兰医生的人。”
“我当初想,咱们和谢肆尘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相当于帮你追星了,我一直陪在你身边,日久生情,总有一天咱俩能在一起。”
“可谁知道……谢肆尘那种人塔尖上的人,竟然真的能落下来,和你在一起……”
兰笙笑着摇摇头:“本来继续学医就是为了你,如今你和我都不可能了,我为什么还要在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搭上一辈子?”
说着,他看向纪濯,语气释然,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期待憧憬:
“人生那么长,我也想活的有意义一点,起码……要做自己喜欢的东西吧?”
那目光很亮很亮。
是纪濯从未见过的神采飞扬。
纪濯轻问:“……你想好,做什么了吗?”
“还不知道。”兰笙摇摇头笑说:“可能……去旅旅游,赛赛车,四处走一走,把自己放空,然后再找找喜欢什么吧。”
顿了顿,兰笙咬牙切齿幽怨道:“反正是打死也不会再从医了!”
那深恶痛绝的样子让纪濯一时失笑。
纪濯咬唇,自带柔光的漆黑眼瞳歉意道:“怪我不知道,耽误了你这么多年。”
“瞎说什么呢!”兰笙白了眼,“我充其量也就是和你一样,单相思,只是没你运气那么好……不对!都怪谢肆尘运气太好!妈的什么天降剧本一脚把我这个陪了你这么多年的竹马踹走!”
说着,愤怒打了套空气拳。
作为朋友,已经到了这一步,关于辞职后家里如何、生存如何云云不必再究问,自会闯自己的路。
能给予的,便是支持。
兰笙最后叹气,忧心忡忡道:
“就是……我这一离开,以后没法帮你偷偷送药了。”
“但停药是绝对不行的!你知道你的躯体反应后果有多严重!”
“所以之后……你打算怎么办?要坦白吗?”
*
谢肆尘原本急着处理完退婚,好回家美美抱纪濯。
可真的办完了,又开始忐忑不安。
那边谢母二人已经开始喜气洋洋。
一出来便挥着拳头,誓要来一场盛大订婚,压过那顾家百倍,让所有人都只记得这是他们谢家的人!
至于先斩后奏把纪濯前一桩婚弄没的烦心事。
烦儿子不烦爹妈。
自己的老婆自己负荆请罪去!
不用管过程只管结果的谢母甚至美滋滋选起婆婆装。
只有谢父眼皮挑了下,默默道:
“只是个订婚,你现在就弄这么盛大,之后结婚要是压不过订婚……那像怎么回事啊?”
谢母陷入沉默。
不过很快如烟散去,不在意道:“……管他呢!先把这场弄好!之后大不了让你儿子头疼去!”
头疼的谢肆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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