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纪濯的注视,谢肆尘动作一顿。
表面从容将食盒放在大理石餐台上后,抬眸看向纪濯,桃花眼细看竟有几分忐忑,不疾不徐问:
“之前和你看装修,每次不到一半就睡了,我就按着你的想法补充了下布置出来。”
顿了顿谢肆尘又道:“有哪里不喜欢的吗?以后国内我们多半会在这里住,我想让你住的开心,所以,不用怕麻烦,尽管提,这里随时改。”
说话的空当,谢肆尘已经完成洗手、挽袖口、解开绸带摆好餐盒一系列动作。
不过这份从容很像因为紧张所以给自己疯狂找事情的样子。
最后把所有事情都做完,没事干的谢肆尘慢条斯理擦了下手。
这才慢悠悠走到纪濯身边。
桃花眼半敛,小心翼翼瞥向纪濯的神态,颇像精心准备了一篮子糖果礼物给暗恋对象的小孩。
紧张、忐忑、惴惴不安,还有隐秘的期待和暗喜。
在发现谢肆尘对纪濯绝对不会放弃的偏执爱恋后,见劝分无望的宋瑾佑只能放弃,转而走起全心全力爱情保卫战士路线,讲了许多如何和抑郁爱人相处照顾的事情。
谢肆尘自己也私下买了很多相关书籍,甚至在那样忙碌的港城期间,还线上约了医生咨询上课。
看着纪濯不时有些阻滞失焦的双眼,了然这是因为还在发病期,思维会迟缓反应不及时。
这时候非常需要伴侣的耐心。
耐心这东西,尤其放在纪濯身上,谢肆尘自诩这个世界上绝对够没人能超过自己。
光是等默默努力追逐八年,这一点就绝对秒杀。
谢肆尘站在纪濯身边,细心观察着纪濯的反应,一下下带着安抚意味温柔揉着头顶发旋,没有半点催促。爱读免费小说app更新最快,无广告,陈年老书虫客服帮您找想看的书!
数十秒后,生涩僵硬的机器啮合上齿轮,缓缓转动。
那双漆黑发亮的眸子仰起,对上高一头的桃花眼,仿佛陷入一滩热气汩汩的温池,花瓣飘落,蝴蝶蹁跹,温柔到溺毙。
然后下一秒,真的溺毙了。
撩挑勾人的桃花眼在眼前放大,温池掀起骤然巨浪,一下劈头盖脸,带着冷冽的松木气息将纪濯包裹,唇被覆盖,深深一吻落下。
一池春水被稀里哗啦搅得洒一地。
接吻这事绝对有魔力。
之前从来不觉得。
然而在开启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肖想了那么久的漂亮老婆在眼前晃悠,还总是用那副懵懵懂懂的单纯双眼望向自己。
初次开荤的老处男哪能忍得了半点!
看着纪濯软成一滩水,面色绯红靠在自己肩上,要不是被他揽着腰,下一秒估计就要栽下去。
谢肆尘深吸了几口气,觉得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出事。
虽然渴望在叫嚣,但和纪濯的健康比,那些完全不值一提。
纪濯的身体,绝对不能这样胡来。
谢肆尘压低声音,连带着一起无情镇压蠢蠢爆发的欲望,不由分说的带着纪濯往餐厅走:
“你在飞机上没怎么吃,胃空着会疼。乖!我们先吃饭,吃完再带你看好不好?”
这也是从各大咨询课堂进修的结果。
谢肆尘所有说话做事都不是完全一昧的强硬武断,更多时候都会在建议后添上好不好、可不可以、去不去之类的话,将选择权交给对方。
因为如纪濯这样的情况,患病一方往往内心会非常敏感。
相比于强迫教育,耐心引导会更好。
不过大多人不可能保持一以贯之的耐心。
这也是宋瑾佑不断告诫试图阻拦的原因,亦是最怕发生的情况。
是人就会有不可避免的高潮低谷,总会有心情不顺的时候。
而这份不耐若是从谢肆尘身上不小心发散,被纪濯接收,在那份敏感下便会十倍百倍放大,到无法接受。
唯一的救赎对自己表现厌烦,如井底的最后一丝光被掐灭,最后一根求生绳索被砍断,结局会是怎样的毁灭不言而喻。
这也是宋瑾佑一再说过,没有强大稳定的精神内核,不要随便去做拯救者,你掌握着往往是他们最后求生的命。
然而谢肆尘当初听完,表情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坦然。
没有退缩,没有犹豫,甚至相反的,还有几分庆幸。
“那还……真是幸运。”
“他早已握着我的命,我也即将握着他的命,这么一看,我们岂不是命中注定,永远不会分开了?”
宋瑾佑:“……”
当场就想给这恋爱癌摇清醒。
不过随着后来逐渐目睹二人的相处,发现这话的前半句,居然还真不是虚言。
无数次心颤,生怕谢肆尘跟着纪濯去殉情后。
宋瑾佑彻底佛了。
这么一看,倒还真是天生一对。
不过,虽然是以问句的形式,但谢肆尘没有完全将选择交出去。
而是带着润物细无声的引导,尽量走向那个纪濯迟缓反应不过来,但有利于本人的方向。
就像此刻,问着去吃饭好不好。
实际上在纪濯反应过来后,已经带着到餐桌上坐下。
碗筷齐整摆好,精美瓷盘摆了小半个桌子,不过分量都不多,每盘也就两三个的样子。
因是晚上,菜色清淡些,选了一家极其正宗的粤式餐厅。
虾饺晶莹剔透,烧麦鲜美多汁,红米肠、蒸凤爪、金钱肚,还有一小碗热气腾腾的海鲜粥,甜品是天鹅酥和蛋挞。
造型精致,尤其在经历一番疲惫的旅行后,看得就让人食欲大开。
但显然,这份食欲不包括躯体化反胃恶心的纪濯。
谢肆尘耐心哄着多吃一点,每样尝一口,企图用种类填补容量。
今天出乎意料的好。
不知是不是美梦成真,人逢喜事精神爽。
往常都是一喂,不舍得拒绝的纪濯一口一口认真吃掉,然后没几分钟就吐得昏天黑地。
今天被哄着吃了大半不说,还一直没有副作用反应。
谢肆尘抬手,摸了摸纪濯那多日以来终于不是空瘪瘪的胃腹,一时激动到快要两行热泪。
这样继续下去,距离自己把纪濯养的白白胖胖、健健康康不是梦啊!
隔壁有保姆,东西便放在那儿等着明天收。
吃完饭的纪濯瞧着有些懒恹恹,安安静静坐着。
谢肆尘拿药的功夫,回来便看到纪濯又开始头一点一点,整个人垂着脑袋原地无神。
谢肆尘半蹲下身,扶住那往下点的脑袋,对开始涣散的纪濯询问:
“累了?那明天再带你转这里?”
“我去给你放水,舒舒服服泡个澡,然后就去休息可以吗?”
纪濯缓缓眨眼,在点头前,已经被谢肆尘牵着站起来。
郁期的他很乏,整个人没力气,什么都不想动。
很想就这样放任自己瘫在这里,静静地死下去,谁也不用管。
可是,对他说话的是谢肆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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