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现裕晟那条线索后,所有人都慌了。
港城早些年乱的厉害,经历过那个阶段的,对各种黑暗过往几乎如数家珍。
如果纪濯真是意外出事,那天灾人祸的,无法怪罪。
可若是人为。
商会会长不由得心脏一颤,目光晦涩扫向那边还在联系沟通的谢肆尘。
……这位怕是真的要动怒。
外界都道这位谢总风度翩翩、斯文优雅,处于最成王败寇厮杀激烈的商界,作风却反常的平和温淡、喜怒不形于色。
这种人,要么是真的命运之子,上天庇佑着,一路天真还能闯到今日。
要么,是真的老狐狸,城府深重,并练就到一定程度,世上大多事已然入不了他眼引得涟漪。
虽然还没够格打过交道,但会长一直深信谢肆尘是第二种人。
能坐到世界牌桌稳居一席之地,怎么可能真的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儿?
那绝对是一头平日状似温和沉睡的凶狼!
不得不说,不愧是历经世事后还安稳到现在的老派港城势力头子。
眼光够毒,虽然没交过手,却早早领悟到那些被坑过的对家们破产败北的血泪经验。
*
原本想着只是在事故现场找人,借会长的势力便够了。
万万没想到,最后还会演变成这模样。
红了眼的谢肆尘已经濒临理智出走状态。
几乎联系上所有能动用的关系。
次日八点
距离纪濯失踪已过24小时。
也是谢肆尘不眠不休的第一夜。
谢肆尘在找各家关系忙了一夜,此刻风尘仆仆回到养和。
“几个娱乐城都打过招呼了,向、张两家已经给不管大的小的所有负责场所都下令,只要发现人立刻通知,并且所有过分活动这几日一律禁止!”
“那几个乱的地方,这边警署最近正好要严打,听完宁说得,也跟着提前行动了直接端了。”
“现在几乎是全城戒严,连小偷都不敢出来,三步一人五步一哨的,安全的不能再安全!”
“而且那千万赏金已经放出去了,您放心,只要纪先生一出现,绝对——”
话音未落。
如坐针毡的商会会长面色突然一喜,小跑着狂奔而来,
“谢、谢生……嗰个人醒咗!”
看着大步奔来的谢肆尘,已经拖了一晚的顾母也不再阻拦,忙侧身让开。
谢肆尘一把推开门,酝酿冷戾的目光直直盯着病床靠坐正被医生检查的顾盛堰。
再也等不了一秒,直接冷冰冰打断,
“纪濯在哪儿?”
顾盛堰身上缠满绷带,多处骨折让他移动有些费力。
不等他转过头,谢肆尘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大步走到自己面前。
眼神带着锐利锋芒,毫不客气甚至隐隐带了疯狂的郁躁。
居高临下盯着顾盛堰,咄咄审问:“说,他在哪儿?”
顾盛堰目光一瞬茫然,如树懒一般,许久后回神,“……阿濯?”
随后,是挑不出任何错的悲痛反应,表情一滞,而后慌乱追问:“阿濯怎么了?”
谢肆尘脸色紧绷,一眨不眨盯着顾盛堰,试图从那张脸上找到一丝异常痕迹,咬牙沉声:
“他怎么了,你不知道?”
顾盛堰再度陷入茫然:“我……”
旁边的顾母看不下去,忙过来劝道:“哎呀小谢,你慢慢来,别这么逼他……医生说盛堰伤有些脑震荡,可能一时想不太起来——”
话音未落。
谢肆尘一把手揪住顾盛堰领子,将人摁床头,表情阴鸷又偏激:“我就是逼你了怎么样?纪濯出事了,你还有脸活?”
咚地一下。
整个屋子陷入安静。
医生在后面大气不敢吭。
顾母也是被这副模样的谢肆尘吓到,颤抖着手没敢往前。
“说!你们车祸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带裕晟的人?带纪濯回祖宅,图的什么居心?”
顾盛堰闭上双眼,被攥紧的领口勒着呼吸道,让他一阵止不住的猛咳。
“咳咳咳……我……”
顾母颤颤巍巍想上前:“谢……”
“闭嘴!”谢肆尘冷呵,再度将顾盛堰往床头上抵,往日勾人妖冶的桃花眼血丝布满,通红通红的,乍一看颇像索命的厉鬼。
厉鬼死死盯着那害得纪濯失踪的罪魁祸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问:“说!”
顾盛堰脸色苍白:“我……咳咳……不知道……小濯咳……小濯怎么了?有没有事?”
“你还有脸问他有没有事?”谢肆尘怒极,狠狠将人一甩。
“我……”顾盛堰垂眸,脸上血色尽失,失神呢喃,随即陷入莫大的痛苦:
“是我……是我害了他……我不该听小濯的,为了那些莫须有的虚名,这次带他回来……有病又如何?我又不嫌弃他的……”
谢肆尘缓缓抬眼,双眸凌厉,如一匹蛰伏暗处的狼,不动声色听着顾盛堰崩溃的忏悔,眉间越皱越深。
“只是……不是已经如他们的愿,所有东西都给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拿了遗产还不够,还想要小濯的命吗?!”
谢肆尘眉心一跳,目光锋利直射而来:“你说什么?”
顾盛堰似是真的伤势过重,不太清醒的样子,被谢肆尘按着头问了好几句,这才缓缓回神,眼中茫然。
看着那副表情,谢肆尘神色复杂。
不似完全的骗人。
却也……绝对刻意隐瞒了什么。
从进来到现在,谢肆尘每一步都是故意的,先发制人叩问,好得到最真实反应。
同一辆车。
三个人,两个死亡,还有一个不知上没上车的失踪纪濯。
就凭这点,他便不相信顾盛堰会是个多么无害老实的人。
如今看来。
自己这怀疑真是一点没错。
毫无心情再装,谢肆尘单刀直入,眼神冰冷如刀:“车祸时,纪濯在车上吗?”
顾盛堰依旧是那副茫然表情。
盯了数秒,突然露出一副警惕表情,“谢……肆尘?为什么你在这儿?你把我的小濯怎么了?”
谢肆尘深呼吸了秒。
脑子里只有四个字:装疯卖傻。
他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真的会忍不住那个绑满绷带的人彻底送上西天。
谢肆尘闭眼,打了个手势,干脆让其他人过来问,自己大步流星出去冷静冷静。
脑中反复思考着刚才顾盛堰下意识的回答。
那担心不似作假。
只是,如他那样咄咄逼人上来就质问行踪时。
下意识总会回忆最后的相处场景,无意识下总会说出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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