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濯握着手机的掌心开始出汗。

虽然隔着屏幕，却不自觉屏息凝神，好像谢肆尘就在自己面前似的紧张。

他一眨不眨盯着谢肆尘的对话框。

看着最后打上的那个笑脸表情，咬唇忐忑。

刚才发送时，总觉得只那样发字会不会太冷漠，鬼使神差地打开系统自带表情，选了个笑脸，第一个默认微笑看得怪怪的，他又删掉，往下翻了翻，最后选了个脸上带粉色红晕的。

可是发出后，又开始后悔。

这样会不会显得不太正经？谢肆尘会不会觉得自己幼稚？

纪濯表情纠结，长睫不停闪着，又想点撤回。

突然，顶幅状态一闪，谢肆尘三个字变为“对方正在输入中……”

纪濯要撤回的手一时顿在原地，咬红的嘴唇微张，完全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快就回复。

几秒后，谢肆尘的消息发来：

【嗯，就问问……没事就好。】

隔了几秒，紧随其后的一条：

【照顾好自己。】

看着那回复，纪濯像是呆呆愣在原地。

无法言说的巨大暖意袭来，烧得他脑子晕乎乎的，心脏也像坏掉一样，砰砰砰不规律跳着，好像要从胸膛蹦出来。

惊喜，还有不知所措。

待纪濯反应过来时，手背竟然泅出了一抹水痕，抬手一擦，发现不知何时眼睛像坏了的水闸，自己开始流起泪滴。

喜极而泣的泪。

纪濯又开心又难过，他想，为什么谢肆尘会这么好啊？

明明只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为帮自己害得他受伤就算了，在走后随意说的关心居然也不是表面礼貌，而是得空后依旧亲自过来挂念。

明明以他的地位和忙碌程度，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根本不值得理会。

明明……那样灿烂，像太阳一样耀眼的谢肆尘，自己已经做好当夜空下万千平凡星辰中的一颗，遥遥远望一辈子的准备。

可是，被这样真挚的关心照拂过，怎么可能不沉沦，不生出些不攀附更多光芒的奢望？

谢肆尘……

纪濯在心里默默念着那犹如参天大树般疯长的名字，最后没忍住，渴望胜过理智。

想要多和谢肆尘留下几句相处的回忆。

哪怕一句也好。

看着那在谢肆尘发来后便紧跟着回的一句谢谢。

纪濯拼命压榨自生病后几近于无的勇气和沟通能力，他咬咬牙，努力搜寻可以继续聊下去的话题，终于想到什么，大着胆子回问了条：

【你的伤呢？怎么样了？】

*

那边。

谢肆尘看着那只回了一句的谢谢，笑了笑，不过随即神色黯淡下去。

很客气也很疏离。

哪怕第二句带了个笑脸，也只像为了不太过冷漠的礼貌缓和。

显而易见，不出错的对待陌生人态度。

也是，在纪濯眼里，自己定是一个得罪不起、随时可能会找他心上人麻烦而不得不应付讨厌精形象吧。

谢肆尘长呼了一气，觉得胸腔像堵了块石头，闷得慌。

他舔了下发干的嘴唇，随意扯下领带，领口第一个扣子也被解开，松松垮垮敞了一角，隐隐露出小片精瘦有力的胸肌。

胸膛因烦躁一起一伏，勾人的桃花眼阴沉沉敛着，后槽牙紧咬显出绷紧的下颌。

若是执沃众人看到这副表情，必会能跑多远跑多远免被殃及池鱼——这是谢肆尘愠怒的典型表现。

谢肆尘是典型的笑面虎性格，总是那副漫不经心的随意姿态，看着极好说话，平时也很少有撂面子发火的时候。

却没有人会天真以为他真是什么好脾气。

反而因白手起家、一步步从底层历练上来所锤磨出城府极深，看不透更猜不透，且狠得要命，属于能笑眯眯给你捅一刀，完了还擦干净刀上的血再优雅退场的类型。

上一次这表情还是被人算计，诬陷产品不合格被官方传唤，也就是那场全世界关注的听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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