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剑门,议事殿外。
高远兆肃立在冰冷的石阶前,眼中翻涌的杀意几乎要溢散出来,周身因刚刚突破而尚未完全稳固的地煞气息,不受控制地波动着。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在自己闭关冲击地煞境的这数月间,远在常山的宗族竞遭灭顶之灾,满门被屠!而凶手,正是那个名叫陈盛的武司庚字营副都尉!
得知噩耗的瞬间,他如遭雷击,旋即无边的悲愤与暴怒便吞噬了他。
几乎没有半分犹豫,他强压着几乎要炸裂的心绪,第一时间便来到了这宗门核心的议事殿外,求见门主。
此仇不共戴天!
高家上下数百口的血债,必须用仇人的头颅来祭奠。
若无宗族倾力扶持,他高远兆何德何能拜入这铁剑门下?
而且在修行资源上可谓倾力扶持,当初购买先天灵气,也是因为宗族不惜一切代价的相助,才能让他得到此关键灵物。
为此,这数十年来,感念家族恩情的高远兆,在宗门内可谓谨小慎微,轻易不与人结怨,就是生怕给家族引来祸患。
近年来与家族联系渐疏,也并非情谊淡薄,实则是他自知年近六旬,凝煞风险极大,恐有不测,意在让家族提前适应,莫要过度依赖他一人。
谁曾想,他拼尽一切,侥幸凝煞功成,正欲光耀门楣,等来的却是宗族覆灭的惊天噩耗。
此仇不报,他高远兆枉自为人,更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高执事,门主请您入内。”
殿内走出一名青衣弟子,拱手禀报。
高远兆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杀意,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踏上台阶,走入庄严肃穆的议事大殿。
大殿空旷,上首主位,端坐着一道身影。
其人身着锦绣云纹长袍,面容看似平凡,双目开阖间却自有威仪,周身气息渊深似海,正是铁剑门门主,卢青松。
“高远兆,拜见门主。”
高远兆躬身行礼,声音因压抑而略显沙哑。
卢青松目光落下,平静无波:
“高家之事,宗门早已获悉,只是虑及你当时正值突破关键,恐扰你心境,故而未曾相告,你心中,可有怨怼?”
“老夫不敢。”
高远兆深深低下头,将翻涌的情绪死死按住,他纵有不满,也不敢在此刻诉说出来,只是低声道:“只是想恳请门主,为我高家枉死的数百冤魂做主。”
卢青松微微摇头,语气渐转清冷:
“若是寻常江湖恩怨,宗门或可为你周旋一二,但此次不同,常山高氏所为,已然触犯官府底线。前任常山县尉死于剿匪途中,背后便有高家的影子,此乃挑衅朝廷威严。
事后更不知收敛,最终致府衙震怒,降下雷霆之威,此乃取死之道,怨不得旁人。另外,你欲让宗门如何为你做主?
难不成,要铁剑门为了一个触犯朝廷的县域家族,便与宁安府官府彻底决裂,去诛杀一位武司的副都尉吗?”
官府与宗门之间,自有默契与界限。
小摩擦不断,但大规模冲突双方都会竭力避免。
为一已覆灭的家族与官府撕破脸,绝非一派宗主所为。
更何况,在高远兆凝煞之前,其年近六旬,潜力几乎耗尽,宗门本就不愿为其投入过多资源,更遑论为此大动干戈。
只是没料到,他竟真的成功了。
但饶是如此,仍是不足以让铁剑门为此大动干戈。
毕竟高远兆虽然是铁剑门执事,但高家却连铁剑门的附庸都算不上。
“宗主,我……”高远兆双拳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好了。”
卢青松打断他,语气稍缓:“本座知你复仇心切,然事已至此,冲动无益。你若愿意放下仇怨,宗门可赐你资源,助你重建高氏一脉,延续香火。
至于报仇…………那庚字营副都尉陈盛背后站着的是靖武司镇抚使聂玄锋,此事还是就此罢为上。”
高远兆脸色陡然惨白,眼中满是不甘与绝望,猛地抬头咬牙道:
“门主,若无宗族扶持,老夫纵死亦难窥先天之门,如今我年近六旬,气血已开始衰败,而那陈盛,不过二十余岁便已是先天,更得聂玄锋看重。
若再给他数年光阴,我此生复仇无望,恳请宗主恩准,容我下山,了结此段血仇!”
卢青松闻言,目光微微变得淡漠起来:
“你,想清楚了?”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老夫…………心意已决!”
高远兆一字一顿,斩钉截铁。
李玄澈沉默片刻,方才急急开口:
“既如此,便随他心意吧。”
陈盛兆眼中刚升起一丝希冀,正要拜谢,李玄接上来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面有血色。
“是必谢你,自即日起,他陈盛兆便是再是你韩灵儿执事,他此前一切行为,皆与韩灵儿有关,是生是死,自行负责。”
陈盛兆身躯猛地一颤,一般透骨的寒意自心底蔓延开来。
我原以为戴冰至多会默许,甚至提供些许助力,却有料到,换来的是如此决绝的切割。
八十余年勤勉效力,有数功劳苦劳,竟抵是过官府些许潜在的压力?
看着戴冰壁这有波澜的脸庞,陈盛兆心中最前一丝侥幸也彻底熄灭。
惨然一笑前,低原下的声音带着有尽的萧索:
“老夫………………明白了,拜入高远八十余载,深知此番后去,有论成败,皆难逃一死。老夫别有我求,只求宗主念在往日些许情分,我若能寻回老夫尸骨,予以安葬。
并......并恳请高远,事前能护佑老夫膝上独子,给我一条生路,使你低.....香火是至彻底断绝。”
李玄澈默然片刻,终是微微颔首:
“可。”
陈盛兆是再少言,深深一揖到底,旋即转身,步履没些踉跄地走出了议事小殿。
夕阳余晖将我的影子拉得极长。
庚字营,衙堂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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