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铜铃再度轻摇,仿佛三百年前那个雨夜,初代封印者闭眼前的最后一声叹息。
风起了。
乌云溃散,晨曦倾泻而下,照在残破的街道上,照在幸存者的脸上,照在那一枚枚青叶徽章之上。
内城六大势力联军尚未集结完毕,便接连收到噩报:南郊乱葬岗化为平地;东市刑场冤魂消散;西河坝底沉尸安眠;北岭古庙封印复原;中街义庄阴气尽除;边狱深渊锁链重铸。
而最后的消息来自督察部地宫??
“血灯灭,门已封。陆萱自断经脉,死前留下遗书:‘吾罪滔天,唯死可赎。望后来者,勿蹈覆辙。’”
消息传开,百官噤声,万民默立。
三日后,新余镇重建祠堂。
林家旧碑图完整拼合,显现出一段被刻意抹去的文字:
> “炼狱非灾,乃人心所化。
> 贪欲为壤,谎言为水,压迫为风,冷漠为火。
> 四者齐聚,则世间自成地狱。
> 故封印不在山川,而在人心。
> 若人不腐,何须封印?”
碑旁立一小冢,无名,仅插半截断剑,风吹铃响,终年不息。
数月后,边陲各地陆续出现身穿青衣的年轻人,他们或行医、或授武、或讲学,胸前皆佩青叶徽章。他们自称“守心人”,不拜神佛,不依权贵,只守一句誓言:
**“只要还有一人不愿沉沦,我们就不会离去。”**
而在极北雪原深处,一座荒废多年的石屋内,炉火微明。
一位老者独坐窗前,手中摩挲着一片枯叶。门外脚步轻响,一名少年恭敬跪下:“师尊,外头都在传,说您才是幕后布局之人,是您引导林辉走上这条路。”
老者笑了笑,将枯叶放入火中。
火焰跳跃,映出他眼角深深的皱纹。
“我不是布局者。”他说,“我只是个见证者。我见过盛世如何崩塌,也见过黑暗怎样蔓延。但我始终相信??”
他望着窗外第一缕晨光,低语道:
“人心若不腐,天地自清明。”
风穿屋而过,吹灭残火,唯余灰烬中一点星芒,久久未熄。
……
十年后,春。
新余镇桃花盛开,孩童嬉戏于溪畔。一名白衣少女牵着小女孩的手走过田埂,裙摆沾露,笑意温柔。
“姑姑,”小女孩仰头问,“爷爷常说的那个英雄,真的存在吗?”
少女停下脚步,望向远处青山。
那里,一座小小祠堂静静伫立,门前铜铃随风轻响。
“当然存在。”她轻声道,“他没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因为他活在每一个不肯低头的人心里。”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指着天上飘过的云朵:“看,那像不像一把剑?”
少女怔住。
云层缓缓移动,竟真勾勒出一柄长剑轮廓,直指苍穹,锋芒毕露。
她笑了,眼中泛起泪光。
“是啊。”她低声说,“像极了。”
风起,铃响,花落如雨。
这个世界依然不完美。
仍有贪婪,仍有欺骗,仍有压迫与苦难。
但总有一些人,在黑暗中最先伸手拨开迷雾;
总有一些魂,在绝望尽头依然选择点燃自己;
总有一些光,微弱却执拗,穿越岁月长河,照亮后来者的路。
腐朽的世界不会一夜重生,
可只要还有人愿做那第一缕晨光,
黎明,就永远不会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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