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清装的男孩跳下锅炉,从怀里掏出个铜制怀表。表盖打开的瞬间,馆内所有钟表同时停摆。男孩将怀表扔向最近的管道,表身在半空中解体,零件飞散到每台锅炉的控制阀上。锅炉的嘶鸣声立刻变成人类惨叫的音调,压力表指针全部指向\"死\"字刻度。
\"他在重启蒸汽时代的地狱!\"老教授试图用砚台压住自己疯狂书写的右手。墨汁在纸上自动组成工厂平面图,每个车间都标注着死亡人数。王刚的士兵们开火了,子弹穿过工业怨灵的身体,却打中了他们脖子上的齿轮枷锁。枷锁碎裂的怨灵没有消散,而是化作高温蒸汽四处喷射。
林墨展翼冲向中央锅炉。审判之翼扫过之处,蒸汽被暂时劈开,但羽毛上的铜钱印记开始发黑。最外层的羽毛卷曲碳化,飘落的羽灰在空中组成\"安全生产300天\"的标语。他抓住男孩的辫子,辫子却像蒸汽管道般发烫,铜铃炸裂的瞬间,里面飞出十二只青铜蜜蜂。
这些机械蜜蜂扑向林墨的脸,复眼是由微型钟表组成的。每只蜜蜂的尾针都滴着黑色液体,落地就腐蚀出冒烟的孔洞。王刚用刺刀挑落几只,但刀身立刻生满铜锈,最后碎成一地铁屑。老教授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锡制茶叶罐——那是他在第二卷从民国副本带出的道具。
\"接住!\"老教授将茶叶罐抛向林墨。罐子在空中打开,里面的陈年茶叶洒出来,竟化作无数银针。这些银针精准刺穿机械蜜蜂的复眼,钟表零件暴雨般倾泻而下。男孩发出蒸汽泄漏般的尖啸,双手抓住锅炉的保险阀,作势要拧开。
林墨将最后一片织梦梭碎片刺入男孩眉心。碎片沾到黑色机油的瞬间,光芒大作。男孩的身体突然透明,露出体内精密的发条装置。齿轮间卡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群穿工装的儿童站在锅炉前的合影,照片一角写着\"江南制造局学徒,光绪七年\"。
\"他们是童工冤魂...\"林墨的声音被锅炉轰鸣淹没。他捏碎照片的刹那,十二台锅炉同时爆裂。不是物理性的爆炸,而是像被无形大手捏扁的易拉罐,金属扭曲的呻吟声中,管道里喷出的不是蒸汽,而是发黄的旧报纸碎片。
这些报纸碎片在空中组成当年的新闻:\"江南制造局爆炸事故,死伤童工百余\"。每一片报纸都燃烧起来,灰烬落在工业怨灵身上。他们的五官渐渐清晰,露出孩童的面容,脖子上的齿轮枷锁一个接一个脱落。枷锁落地的瞬间,哈哈镜馆的铜制星空图突然停转,最亮的几颗星坠向地面。
老教授跪在地上,右手终于停止书写。他的笔记本已经写满密密麻麻的死亡名单,最新一页的墨迹未干:\"李大柱,12岁,光绪七年被蒸汽烫伤致死\"。王刚扶起被烫伤的通讯兵,年轻人的伤口不再渗出机油,但皮肤上永远留下了齿轮状的疤痕。
林墨的审判之翼缓缓收起,掉落的羽毛都变成了微型锅炉的图纸。胸口的铜钱烙印又多了一道裂纹,齿轮状的齿牙停止了转动。哈哈镜馆的玻璃门突然清晰,映出的不再是扭曲的镜像,而是通往下一个区域的路径——指向游乐场深处的马戏团帐篷。
帐篷的帆布上,用血锈画着巨大的齿轮图案。齿轮中央是个小丑的笑脸,嘴角一直裂到耳根。林墨知道,那里藏着第四枚时序齿轮。但更让他在意的是帐篷顶端的风向标——那是个铜制的天使雕像,翅膀却是十二片旋转的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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