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果然正处在最善于学习的年纪。清晨时分,他们操作起割哥布林耳朵的工作还显得生疏笨拙,可到了下午,几个机灵的孩子已然变得十分娴熟。他们似乎已摸透了哥布林耳朵的结构,找准位置,手起刀落,既省力又利落,工作效率比其他孩子明显高出许多。
渐渐地,他们这边区域的哥布林资源不够了,便开始往其他孩子的区域拓展,这举动引发了一些争论和打斗。只要不出现严重危险,吕永就当作没看见,毕竟打架斗殴也会影响工作效率。聪明的孩子是不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的。
一直到太阳落山,森林里光线渐暗,大家都难以继续工作,吕永这才下令登车回城。孩子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马车上,来的时候还能在马车里嬉笑打闹,现在却只能一个挨着一个挤在一起。
满满一车的哥布林耳朵,实在让人震惊,谁能想到他们一天竟割下了这么多!仆人在马车上统计数据,向吕永汇报:“阁下,算出来了,一共六千四百二十一只。”
听到这个数字,吕永也不禁一愣,这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吕永满意地点点头,问道:“割得最多的是谁?答应要教他魔法的,我可不能食言。”
仆人指着车上的一个名字说:“阿尔莫,15岁,就是孩子们里最高的那个男孩子。”
吕永点点头,没再说话,闭目冥想。一整天都在施展魔法,片刻未歇,他也累得够呛。然而事与愿违,在沿着来时的路返回途中,森林里的哥布林减少了,其他魔兽却多了起来。地上横七竖八的哥布林尸体成了这些魔兽最好的晚餐。正在享用美食的魔兽被马车惊扰,一气之下便朝马车发起攻击。好在这些魔兽等级都不高,最高也就c阶,对吕永一行人构不成任何威胁。
从森林出来,回到挪丹城时已到深夜。守城的卫兵看到一辆满是鲜血的马车,立刻提高了警惕。白天值守的那名军官还在,他一眼就认出了吕永,也不多说废话,直接走到马车后面,掀开帘子仔细数了数,发现孩子们一个不少,这才松了口气。
军官问道:“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弄回来这么多哥布林耳朵?”
吕永耸耸肩说:“没办法,工会任务。”
军官又仔细打量了吕永一阵,实在找不出别的理由,便摆摆手让他们进城了。
回到城里,仆人给孩子们结清工钱,工钱最多的竟然拿到了9枚银币!这对孩子们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除了第一名,其他人都被遣散回家。临走前,大家都恋恋不舍地问明天还需不需要他们过来帮忙,得到吕永肯定的答复后,才开开心心地回去了。而第一名的阿尔莫则紧张起来,他知道学会魔法就能彻底改变命运,可又担心自己的天赋能否学会。
吕永三人径直来到魔法师工会后院,血腥气瞬间引起了守卫的注意。好在是深夜,没有引发太大骚动。当守卫发现吕永带来的是一车哥布林耳朵时,都把他当成了怪物,毕竟从没听说过b阶大魔法师会去收集哥布林耳朵,这可是给魔法师学徒准备的低级任务!
守卫们不敢擅自做主,立刻上楼请示会长。一开始会长也大吃了一惊,可一听是吕永干的,顿时冷静下来,带着人来到后院清点耳朵数量。
会长打量着吕永,发现他身上没有半点血迹,好奇道:“你跟你老师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总爱干些让人吃惊的事。我也不管你是怎么做到的了,按工会制度,这些东西收下了,算清楚后奖励会派人送到你家……嗯,你住的地方。”
会长都这么说了,吕永自然不会怀疑,告辞一声,便带着仆人上马车回家了。回到家,仆人去准备晚饭,吕永打算去洗澡。见阿尔莫浑身脏兮兮的,便安排仆人先帮他洗漱一番,换身干净衣服。
家里没有大小合适的衣服,吕永的衣服太贵重,阿尔莫不敢穿,只好穿仆人的衣服,虽然大了些,但也能将就。
晚饭后,吕永把阿尔莫带到书房,他可没忘记自己的承诺。
吕永问:“你叫什么?”
阿尔莫低着头,小声说:“阿尔莫。”
吕永说:“嗯,好名字。阿尔莫,你识字吗?”
阿尔莫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说:“我认识自己的名字。”
吕永暗暗叹了口气,道:“学习魔法天赋很重要,但最重要的是能看懂文字,不然没法学习魔法书。我既然答应教你魔法就一定会做到。这样吧,这事也不着急,你可以先从最基础的识字学起,怎么样?我这里有一些启蒙书籍,教你读书写字的。今天太晚了,你也累了一天,先把书拿回去慢慢看,有不懂的地方都记下来,明天我教你。”
阿尔莫大喜,似乎忘了刚洗完澡,习惯性地双手在身上擦了又擦,这才接过吕永递来的两本书籍,连声道:“谢谢,谢谢吕永阁下!我一定会好好学习!谢谢!”
累了一天的吕永也困了,交代几句后便让阿尔莫回家,自己回房冥想休息。今天连续不断地使用魔力,消耗了他太多精力,虽说整体达到了预期,但在魔力控制方面还有不足,需要通过冥想寻找解决办法。
第二天一早,太阳还没升起,吕永就被阵阵细微的交谈声吵醒。他有些懊恼,不知是不是因为经常冥想,自己对外界的感官变得越来越敏感,后院细微的呢喃声在他耳中都格外刺耳,又或者是给那些小孩的工资太高了!
迷迷糊糊来到后院,本想警告他们,如果明天还这么吵闹,以后就不用来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眼前的人群中多了许多衣衫褴褛的大人,有怀抱幼儿的妇女,有胡子拉碴的男子,甚至还有白发苍苍的老者。
吕永立刻清醒过来,还没等他开口,仆人便走过来解释道:“阁下,他们都是这些孩子们的家人,是来感谢您的。”
吕永缓缓走到人群前,众人都充满敬畏地看着他,没人敢说话。一位老者突然对着吕永跪倒在地,随后更多的人也跟着跪了下来,把吕永弄得不知所措。
“尊贵的魔法师大人!谢谢您给了孩子这份工作,谢谢您的仁慈!”老者带着哭腔大声喊道。
出于本能,吕永先扶起了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又扶起了老者身旁怀抱幼童的妇女。他还是低估了这区区几枚银币对贫困家庭的重要性。多一枚银币,老者就能安稳度过即将到来的冬天;多两枚银币,妇女怀中的幼儿就能健康长大;多五枚银币,家庭的顶梁柱就不用再下到危险的矿洞冒险;多十枚银币,他们的孩子就能接受最基础的教育,获得改变命运的机会。吕永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好在经验丰富的仆人帮他解了围,把孩子们的家人都劝了回去。
大人们走后,孩子们一个不差地全部到齐。看得出今天他们做了更充分的准备。有个孩子带了一把更锋利的匕首,说是哥哥送给他的;有个孩子背了个大背篓,说这样能一次性装更多耳朵;有几个孩子换上了更破旧的衣服,说弄脏了也不心疼;那个假小子戴上了一副破烂的手套和护膝,对今天的第一名志在必得。
看到他们如此用心,吕永很是开心。大家都喜欢积极向上的事物,生活在贫民窟是他们无法选择的出身,但只要有一丝机会,他们都会努力从深渊中爬出来。
今天出发比昨天更早,孩子们没在餐厅吃早餐,而是把食物带到车上,这样就能争取更多的战利品和报酬。
城门口的城防军军官见到吕永跟孩子们后,没再阻拦马车,直接让士兵放行。或许这位军官也出身贫苦,他很清楚孩子们跟着吕永能得到什么。
跟昨天一样,吕永负责击杀围上来的哥布林,孩子们负责收集战利品。不同的是,吕永调整了魔力结构,今天击杀哥布林的效率更高了,孩子们收割战利品的效率也提高不少。就这样,一行人朝着森林深处进发,很快就到了正午。看着正在吃午餐的孩子们,吕永心情愉悦。可突然,他察觉到一丝异常,给自己施了个飞行术,飘到半空中。孩子们顿时被吕永的飞行魔法惊呆了,仰着头,满脸羡慕。
没一会儿,吕永落到地面。
吕永说:“没事,只是好像有一群人朝我们来了,以防万一,大家赶紧吃完午餐,我们换个地方。”
孩子们纷纷点头,狼吞虎咽起来。虽然他们没亲眼见过,但从大人口中听过很多故事,也知道一个基本常识:野外最危险的不是魔兽,而是陌生人。
孩子们爬上马车,仆人赶着马车朝森林另一个方向驶去。一路上,吕永眉头紧皱,因为他感觉到身后总有一股魔力波动紧紧跟着,而且越来越近,难道对方的目标是自己?
“马!那边有马!”
半小时后,孩子们看到一匹匹骏马在丛林中朝他们奔来,顿时慌了起来。
吕永停下马车,他必须弄清楚对方的意图。远处的人群似乎也发现了吕永的马车,在领头者示意下放慢速度。靠近后看清对方,双方都松了口气。来人是一位中年男子和六名身穿魔武学院学生服的孩子,吕永一看便知这是魔武学院的实践课,他自己当初在学校也参加过。对方看到吕永马车里的孩子们后也松了口气,要是碰到一群亡命之徒,可就麻烦了。
“尊敬的阁下,很高兴在这鬼地方见到您。”骑马的老师在离马车十米远的地方就开口打招呼。
吕永回应道:“尊敬的阁下,我也很高兴见到您。您这是带学生做实践课题?这让我想起在学校的日子,真是怀念。”
寒暄间,老师和学生们靠近了马车。看到马车上脏兮兮的孩子和血淋淋的战利品,他们的表情十分有趣。吕永下了马车,他们看到吕永胸口的徽章,又看清他稚嫩的脸庞时,老师和学生们的表情变得更加丰富。
老师赶忙带着学生下马,说:“原来是尊贵的大魔法师阁下。我叫格斯,是王都魔武学院的老师,他们都是我的学生。”
吕永微笑着说:“我叫吕永,是魔法师工会的一名魔法师。”
“吕永大魔法师?!”
吕永刚介绍完自己,学生中就有人大声喊了出来。顺着声音看去,吕永心里一惊,这世界也太小了,刚来挪丹城时骗了一群学生去图书馆帮忙,没想到坚持到最后的那个男孩就在这儿!
吕永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说:“原来是你!真高兴又见面了,你的魔法学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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