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谦的敷衍像层密不透风的网,将所有真相都罩在里面,而顾允希的病情,就是悬在这张网上的重物,随时可能将一切拖入更深的黑暗。
房间里传来物品掉落的声音,齐瑞祥连忙推门进去,看见顾允希蹲在地上捡散落的药片,手抖得连药瓶都握不住。“怎么了?” 他快步走过去,握住她冰凉的手。
“没事,” 顾允希的声音带着哭腔,“就是…… 想到了不太好的事。”
齐瑞祥将她揽进怀里,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一遍遍地轻拍她的背。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幅破碎的拼图,暗示着这场纠葛背后,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走廊的时钟敲了七下,暮色正顺着百叶窗的缝隙往上爬,在书页上投下参差的影子,像极了她和林叙之间那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她从不否认对林叙的欣赏。
第一次在学术论坛上看到他的论文,那些关于基因编辑的大胆设想,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学术界沉闷的肌理。
后来他成了她的学生,那份锋芒渐渐淬成温润的光,会在她熬夜改稿时泡好热可可,会在她被质疑时第一个站出来反驳,却又在争论结束后红着脸递上一块柠檬糖:“教授,刚才我语气太重了。”
这种好感像春日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爬满心墙,却始终没越过那道线。
顾允希对着镜子整理衣领时,总会下意识摸向颈间的银杏叶 —— 齐瑞祥说这枚吊坠像个暗号,可只有她知道,这更像个提醒:提醒自己是他的导师,是比他年长好多岁的前辈,是必须守住分寸的顾家人。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系里的年轻教师曾这样打趣。
顾允希每次都笑着摇头,心里却清楚,那些被旁人误读的暧昧,不过是两个同样热爱学术的灵魂,在枯燥的实验数据里找到的共鸣。
就像两个并肩走在沙漠里的旅人,彼此是对方眼里的绿洲,却从未想过要将这片绿洲据为己有。
深夜的酒店房间,药物让睡意变得沉重。
顾允希坠入梦境时,正站在剑桥的银杏树下,林叙穿着初见时那件白衬衫,手里捧着一本《基因编辑伦理》。
“教授,你看这片叶子。” 他举起一片金黄的银杏,叶脉在阳光下清晰得像张地图,“是不是和你的项链很像?”
她伸手去接,指尖却穿过了他的手掌。林叙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像被风吹散的烟:“教授,我没走远,就在你看得见的地方。”
“林叙!” 顾允希猛地坐起身,冷汗浸透了睡衣。
窗外的月光惨白,将家具的影子拉得扭曲,像极了他消失那天泰晤士河上的波浪。
她摸向床头的水杯,却碰倒了药瓶,白色药片滚落在地毯上,像一粒粒散落的星辰。
这不是第一个关于林叙的梦。
前几天她还梦到两人在实验室整理数据,林叙突然转过头,半边脸浸在阴影里:“教授,他们不让我回去。” 他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像老式收音机里的播报,“你别找了,找了也没用。”
梦境总是真假参半。
有时是真实发生过的片段 —— 他第一次提问时发亮的眼睛,台风天里淋湿的睫毛;
有时却是荒诞的拼接 —— 他站在泰晤士河中央,手里举着那枚银杏叶项链,河水漫过他的胸口,却始终没没过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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