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斌的拇指摩挲着录音笔开关,听着苏星雅混乱的叙述:“他说…… 那些文件是假的,汽油桶…… 不,是红酒杯,不对!是血,好多血……”
她突然抓住顾允谦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允谦,他的眼睛睁着,我明明看到子弹穿过了……”
顾允谦将她颤抖的身体圈进怀里,目光如炬地盯着杨斌,示意暂停。
杨斌轻轻合上记录本,从心理学角度来看,苏星雅正处于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急性发作期,记忆闪回与现实产生混淆属于典型症状。
“今天就到这儿。” 他将温水递到苏星雅唇边,“你做得很好,先休息。”
等苏星雅在药物作用下沉沉睡去,杨斌与顾允谦并肩走出病房。走廊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嗡鸣,像极了两人紧绷的神经。
杨斌掏出手机调出笔记:“她提到云瀚替她挡过三次致命危机,两次在顾铭浩的酒局,一次是仓库对峙 —— 但时间线完全混乱,这是创伤导致的记忆碎片化。”
顾允谦捏了捏眉心,西装口袋里的手机还在不断震动着工作消息。“拼凑出完整经过了?”
“七成。” 杨斌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透着职业性的严谨,“云瀚长期在顾铭浩身边当双面间谍,为保护苏星雅承受了非人的折磨。这些行为符合‘拯救者情结’—— 当一个人过度认同他人痛苦时,会产生强烈的代偿性救赎冲动。”
便利店冷白色的灯光下,两杯美式咖啡在玻璃桌上腾起袅袅热气。
顾允谦搅动着杯中的冰块,金属勺碰撞声清脆刺耳:“他说‘在黑暗里为她做尽一切见不得人的事’,我当时以为是疯话,现在想来……” 他突然顿住,目光锐利如鹰,“你之前说云瀚频繁探望萧允儿?”
杨斌的手指在咖啡杯上凝成霜花。作为心理学专业出身的高管,他立刻捕捉到关键:“你是说‘创伤移植’?当个体经历相似创伤源时,可能产生替代性创伤共情,将他人的痛苦内化为自身经历。我记得萧允儿......。”
顾允谦猛地放下杯子,褐色液体在杯口溅出细小水花。“萧允儿被关在疗养院几十年。”
“萧允儿能认出云瀚是她儿子。” 他调出手机里的监控截图,画面中云瀚提着保温桶走向疗养院的背影,与他替苏星雅送养胃粥的姿态惊人相似,“两人应该是对过话的,他把声母的行径和思维模式,完全投射到了星雅身上!”
从临床心理学角度,这种 “创伤性角色置换” 并不罕见:当个体无法直接修复自身创伤时,会通过复刻相似场景,在他人身上完成代偿性治愈。
云瀚或许在探望萧允儿的过程中,逐渐将母亲的爱而不得忍辱负重刻画在了心里。
“更可怕的是这个。” 顾允谦滑动屏幕,调出云瀚办公室的文件记录,“他收集了所有萧允儿年轻时的照片,发型、衣着、甚至发饰,都与星雅近期造型高度重合。这已经超越了单纯的暗恋,是典型的创伤投射性认同 —— 他不仅代入萧允儿的痛苦,更试图将苏星雅塑造成那个需要被拯救的对象。”
便利店外突然响起救护车的鸣笛,尖锐的声音刺破夜色。
杨斌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红蓝灯光,想起云瀚在仓库中最后的癫狂。
那个总带着温和笑意的特助,或许早在无数个替苏家排忧解难的深夜,就已经将自己献祭给了这场由创伤编织的救赎仪式。
“通知心理医生,” 顾允谦起身将凉透的咖啡倒入垃圾桶,“星雅需要系统的创伤治疗。至于云瀚……” 他望向医院大楼的方向,重症监护室的窗户在夜色中如同深邃的黑洞,“等他醒来,我要听他亲口解释,为什么把对母亲的执念,强加在星雅身上。”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