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结界异动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学府深处的藏书阁突然传来一阵极细微的灵力震颤。这震颤轻得如同夜风拂过窗纸，却在寂静的深夜里撕开了一道无形的裂缝，瞬间惊动了正在演武场复盘今日修行的洛尘。
他猛地睁开眼，指尖凝结的灵力险些失控。演武场的月光碎银般洒在青石板上，可洛尘此刻却无暇顾及周身的静谧，眉心紧锁成一道深痕。那股灵力波动带着熟悉的阴冷气息，像是沉睡千年的毒蛇突然睁开了眼睛，正从藏书阁的方向缓缓蔓延开来。
“怎么了？”苏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从书卷中抬起头的轻缓。她手中还握着那本《青冥灵植录》，书页边缘被月光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可当她感受到那缕飘散的灵力时，眼中的温和瞬间被警惕取代，“是藏书阁？”
洛尘起身时衣袂带起一阵疾风，腰间的佩剑“苍澜”发出轻微的嗡鸣，似是感应到主人的急切。“去看看，那波动不对劲。”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两人对视一眼，无需更多言语便已心意相通，身影如两道流光般掠过学府的回廊。
夜风穿过朱红廊柱，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下。平日里巡逻的弟子此刻正在转角处打盹，腰间的铜铃安静地悬着，竟无一人察觉到这潜藏的危机。洛尘足尖点过石阶，灵力在足底悄然运转，将脚步声压至最低，苏徭紧随其后，紫色灵力在指尖若隐若现，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藏书阁的轮廓在夜色中愈发清晰，这座历经三百年风雨的楼阁此刻像一头沉默的巨兽，檐角的风铃纹丝不动，连栖息在飞檐上的夜枭都敛了羽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阁门紧闭的门缝里，正有淡淡的黑气丝丝缕缕地渗出，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结界在异动。”苏徭停在石阶下，指尖轻轻拂过虚空。一层透明的结界如水波般在她眼前荡漾，原本应该泛着莹白光泽的灵力屏障上，此刻竟布满了蛛网般的暗纹，那些暗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每一寸扩张都伴随着结界灵力的哀鸣。
洛尘抬手按在结界上，掌心传来刺骨的寒意，仿佛按在万年玄冰之上。结界的灵力运转变得滞涩而混乱，就像被投入石子的静水，原本流畅的循环被彻底打破。“是暗渊能量。”他沉声道，指尖凝聚起金色灵力注入结界，试图暂时稳住那不断扩散的暗纹，“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徭绕着藏书阁快步走了半圈，停在古籍区对应的外墙下。这里的结界波动最为剧烈，墙体上镶嵌的护阵灵石已经蒙上了一层灰黑色，原本璀璨的灵光变得黯淡无光。她指尖轻弹，三枚菱形玉片脱手而出，在空中组成一道微型探查阵，随着她口中默念的法诀，玉片发出柔和的紫光，穿透墙体探入阁内。
“嗡——”探查阵刚触及阁内的灵力场，便剧烈地颤抖起来，玉片上的紫光瞬间黯淡了三分。苏徭脸色微变，迅速收回灵力，菱形玉片落在掌心时已泛起惊人的凉意。“古籍区的防护结界出了问题，里面有强烈的暗渊能量残留，而且正在侵蚀阵法基石。”
洛尘不再犹豫，掌心凝聚起精纯的灵力，按在藏书阁的铜锁上。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加持了三重封印的门锁应声而开。推开门的刹那，一股混杂着陈旧墨香与阴冷气息的风扑面而来，吹得两人衣袍猎猎作响。
阁内的烛火不知何时已自行点燃，跳跃的火光将高大的书架映照得影影绰绰，无数典籍在阴影中沉默矗立，仿佛在无声地见证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古籍区位于藏书阁三楼最深处，此刻那里的结界正泛起肉眼可见的黑色涟漪，如同平静的湖面被倒入了墨汁，一圈圈向外扩散。
那些黑色涟漪扭曲着、翻滚着，每一次波动都让结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原本莹白的结界光幕上，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游动，所过之处灵力寸寸消散。苏徭走近时，裙摆被结界散逸的气流拂动，她停下脚步，目光落在结界中央那本摊开的古籍上。
“是暗渊能量，附着在古籍上。”苏徭指尖轻弹，一缕紫色灵力化作细长的探针，小心翼翼地探入结界。当灵力探针触及那团黑气时，她清晰地感受到一股熟悉的阴冷力量——那是暗渊特有的腐蚀性灵力，带着吞噬一切生机的恶意，此刻正死死咬住古籍不肯松口。
探针收回时已蒙上一层灰黑，苏徭指尖微动，将那缕被污染的灵力驱散，脸色凝重如霜：“这些能量碎片没有完全消散，它们像寄生藤一样缠在古籍上，正在缓慢吞噬书页里的阵法印记。”
洛尘挥手间布下三重隔绝阵，金色灵力如流水般在结界外围筑起屏障，将那些试图向外逃逸的黑气牢牢锁在其中。“暗渊虽灭，但它们的能量碎片竟能依附古籍残留至今。”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结界内的异动，结界表面的黑色涟漪每一次扩散，都伴随着古籍散发出的微弱灵光，“这古籍在抵抗。”
苏徭取出随身携带的玉鉴，将灵力注入其中。玉鉴发出柔和的白光，照亮了结界内的古籍封面，泛黄的宣纸上，“上古阵法考”五个篆字虽已模糊，却仍能看出笔锋间蕴含的灵力印记。“是记载上古阵法的孤本，据说里面收录了失传的传送阵图谱。”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若让暗渊能量污染了阵法核心，后果不堪设想。”
洛尘抬手按在隔绝阵上，金色灵力与结界的莹白灵光交织，形成一道双重屏障。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暗渊能量碎片正以古籍为中心，缓慢地侵蚀着周围的灵力场，就像墨滴渗入宣纸，所过之处的灵气都变得浑浊不堪。“必须尽快净化，拖延越久，污染范围越大。”
苏徭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莹白的玉净瓶，瓶身雕刻着繁复的净化符文，瓶口打开的瞬间，一股清冽的灵气扑面而来。她小心翼翼地倒出三滴紫灵液，指尖凝聚起精纯的灵力，将紫灵液化作三缕细长的灵丝，缓缓探入结界。“我的净化术可以压制黑气，但需要时间。”
紫灵液触碰到黑气的刹那，结界内突然爆发出剧烈的能量碰撞。黑气如受惊的蛇群般疯狂扭动，发出刺耳的嘶鸣，而紫灵液则化作三道流光，如利刃般刺入黑气核心，每前进一寸都伴随着滋滋的声响，黑气被灼烧的地方升起缕缕青烟。
“这些能量碎片有微弱的意识。”苏徭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维持灵丝的稳定消耗着她大量灵力，“它们在抗拒净化，需要七日时间才能彻底清除。”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紫灵液形成的灵丝在黑气的反扑下忽明忽暗，“这七日必须守住这里，绝不能让任何一缕黑气外泄。”
洛尘握住她因持续催动灵力而微凉的手，她的指尖泛着淡淡的青白色，灵力运转的痕迹在腕间若隐若现。“我守前半夜，你先调息。”他将一股温和的灵力注入她的掌心，试图缓解她的消耗，“净化术最耗心神，轮流值守才能撑过七日。”
苏徭没有拒绝，只是将玉净瓶小心地放在结界旁，瓶身上的符文与结界灵光相呼应，形成一道微弱的净化屏障。“藏书阁的护阵灵石已经被污染，我去更换新的灵石，顺便通知学府的长老们加强外围戒备。”她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发丝，月光落在她认真的侧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
洛尘点头，目光重新落回结界内的古籍上。此刻书页上的阵法图谱已有近半被黑气覆盖，原本流转的灵光变得断断续续，像是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那些上古传送阵的线条间蕴含着空间法则的奥秘，一旦被暗渊能量彻底污染，极有可能引发空间紊乱，甚至撕裂出通往未知领域的裂隙。
他想起三年前与暗渊主力决战的场景，黑潮般的魔物席卷大地，暗渊领主的腐蚀性灵力所过之处，良田化为焦土，灵脉沦为废石。那场战争虽以人族胜利告终，却也让整片大陆的灵力场变得支离破碎，没想到三年后的今日，竟还能遇到未消散的暗渊能量碎片。
苏徭很快带着新的护阵灵石返回，她将染了黑气的旧灵石用隔绝符包裹收好，换上嵌满净化符文的新灵石。随着灵石嵌入墙体，藏书阁的灵力场明显稳定了许多，结界表面的黑色涟漪扩散速度也减缓了几分。“长老们已经在学府外围布下警戒阵，今夜轮值的弟子也会加强巡逻。”她擦了擦额角的薄汗，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洛尘取出一枚温玉放在她手心：“这是暖灵玉，能缓解灵力消耗带来的寒意。”他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中掠过一丝心疼。苏徭的净化术虽强，却极耗心神，刚才那短短片刻的试探，已让她消耗了近三成灵力。
苏徭将暖灵玉握紧，玉石的温润顺着掌心蔓延至四肢百骸，驱散了些许寒意。“古籍区的结界核心在书架后方，我去加固一下。”她转身走向结界深处，紫色灵力在她身后留下淡淡的光晕，照亮了书架间的阴影。
洛尘守在结界外，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藏书阁内静得只能听到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以及两人平稳的呼吸声。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将结界内的古籍与结界外的两人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银辉中。
“这些暗渊能量很奇怪。”苏徭的声音从书架后传来，带着一丝疑惑，“它们不像自然残留的能量碎片，更像是被人刻意封印在古籍里的。”她从书架后走出，手中拿着一块脱落的结界碎片，碎片上残留着淡淡的符文印记，“你看，这上面有封印的痕迹。”
洛尘接过碎片仔细观察，碎片边缘的符文虽已模糊，但仍能辨认出是一种罕见的禁锢符文。这种符文通常用于封印邪祟，可此刻却与暗渊能量纠缠在一起，像是在压制的同时又在滋养。“有人用禁锢符封印了暗渊能量，却没彻底清除。”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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