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府书房,烛火跳跃,将秦烈挺拔的身影投在身后巨大的北疆舆图上,边缘锐利如刀锋。
空气里弥漫着上等松烟墨与北地风沙特有的冷冽气息。
狼毫笔尖悬停砚台,一滴浓墨将坠未坠,凝而不落,映着烛光,如同蓄势待发的箭簇。
“侯爷。”亲卫统领林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沉稳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像是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进。”秦烈头也未抬,笔尖稳稳落下,在最后一份关于七州新垦荒地赋税减免的奏报上签下铁画银钩的名字——“秦烈”。
墨迹未干,铁血之气已透纸背。
林风推门而入,玄甲轻响。他双手捧着一份烫金请柬,那金色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浮华得不合时宜。
“秦枭遣心腹老仆送来,指名呈交侯爷亲启。”林风将请柬置于宽大的紫檀木书案上,目光却紧锁着秦烈沉静的侧脸。
秦烈放下笔,拿起那份请柬。入手微沉,是顶好的澄心堂纸,带着淡淡檀香,仿佛竭力掩饰着什么。
他并未立刻打开,修长有力的指尖在烫金的“秦烈吾兄亲启”几个字上缓缓摩挲。
“吾兄”二字写得格外谦卑工整,笔画间甚至带着点刻意模仿出来的颤抖感,透着股虚伪的可怜。
“送帖的人呢?”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
“是个面生的老仆,放下帖子,磕了个响头,只说奉枭少爷之命,务请侯爷拨冗赏光,便匆匆走了。”
林风回禀,语气带着冷意,“属下已派人暗中缀着,那老仆……径直进了二皇子府后街的一处僻静别院。”
秦烈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了然于心。
他这才展开请柬。里面的字迹与封面如出一辙,竭力模仿的惶恐与哀切扑面而来,几乎要溢出纸张:
“弟枭顿首百拜,泣血以告吾兄烈侯台前:
往昔种种,皆弟年幼无知,受奸人蛊惑,铸下大错,致手足相残,骨肉离心。每念及此,肝肠寸断,痛彻心扉!
弟自知罪孽深重,百死莫赎。然身虽残废,心实煎熬,日夜难安,如坠油锅火海。自兄功成荣归,弟于府中陋室,遥望兄之威仪赫赫,更觉羞愧无地,形同朽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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