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仅仅五年!如今北疆七州之地,流民已十去七八!
皆得茅屋栖身,有田可耕,有工可做,娶妻生子,安居乐业,化为朝廷纳税之良民!
此乃北疆安抚司及各州府衙白纸黑字、加盖官印的奏报!
敢问李相,这,是耗费国帑,动摇国本?
还是开源节流,稳固社稷根基,泽被苍生,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他的质问如同狂风暴雨,带着血泪与功绩的呼啸,将李元甫之前的指控彻底淹没、粉碎!
“至于边患消除,社稷安宁!”
秦烈的声音陡然带上金戈铁马的磅礴肃杀之气,仿佛将北疆战场那尸山血海的惨烈气息带进了这金碧辉煌的大殿!
“狼主蒙哥,亲率草原各部精锐铁骑十万,号称二十万,兵锋所指,苍狼城岌岌可危!城破之日,便是北疆沦丧之时!
北疆若失,草原铁蹄便可长驱直入,饮马天河,兵锋直指帝都城下!
山河破碎,社稷倾覆只在旦夕之间!此等危局,何人可解?!”
他目光如炬,扫过满朝文武,无人敢与之对视!“本侯与北疆军民,同生共死,浴血死战数月!枕戈待旦,寸土必争!
将士血染征袍,百姓箪食壶浆!
大小百余战,阵斩敌酋万夫长以上者七人,千夫长数十,百夫长以下不计其数!
最终于风雪战蒙哥,枪挑其肩,血染王旗,方令其含恨败走!
此战之后,草原元气大伤,各部离心,至少五年无力再组织如此规模之南侵!
北境门户,由此得固!
此等功绩,难道还换不来一个‘权宜之计’的总督之权,以整合七州之力,保我大夏北境长久安宁?!
李相口口声声‘拥兵自重’,‘尾大不掉’,敢问若无这‘自重’之兵,若无这‘尾大’之势,凝聚人心,抵御强敌,北疆七州数百万百姓,此刻是否已沦为草原铁蹄下的亡魂?!
我大夏北境万里河山,是否已尽成焦土,生灵涂炭,血流漂杵?!”
一连串的反问,如同狂风暴雨中的惊雷,又如同战场上的战鼓轰鸣,带着血与火的灼热和不容置疑的惨烈现实,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那力挽狂澜的画面,那保家卫国的功绩,被秦烈用最直观的数字和最惨烈的现实,血淋淋地剖开在所有人面前!
不少原本对秦烈心存疑虑或嫉妒的官员,此刻脸上也露出了震撼、动容乃至深深的羞愧之色。
就连刚才还振振有词、仿佛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二皇子夏元辰——
也被这扑面而来的铁血气息和不容辩驳的事实冲击得脸色煞白,哑口无言,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中充满了惊骇。
大殿内一片死寂,只有秦烈清朗而充满力量的声音在梁柱间回荡,余音如同龙吟。
他环视一周,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那些心怀叵测的面孔!
最终落回脸色由青紫转为死灰、额角青筋狂跳、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的李元甫身上!
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嘲讽弧度。
“李相忧心‘拥兵自重’,深恐‘尾大不掉’,日夜难安,本侯深以为然。此确为治国者当警醒之事,居安思危,理所应当。”
他话锋陡然一转,变得极其锐利,如同绝世神兵骤然出鞘,寒光四射,直刺那隐藏在“忧国”面具下的真正毒瘤!
“然!拥兵自重者,祸国殃民者,荼毒社稷者,非独边将!
朝堂之上,身居高位,手握重权,结党营私,编织罗网,与不法边将暗中勾连,输送军资,损公肥私,甚至……
暗通敌国,引狼入室,以同胞血肉换取一己私利者,方为真正的心腹巨患!
此等蠹虫,吮吸国帑,蛀空国本,其害更甚于明火执仗之敌寇万倍!
不除,则国无宁日!民无安时!”
“秦烈!你…你血口喷人!含沙射影!污蔑构陷!其心可诛!”
李元甫再也维持不住宰相的体面,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疯狗,勃然色变,指着秦烈的手指剧烈颤抖!
他的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慌而变得尖利扭曲,完全失态!
秦烈对他的狂怒嘶吼视若无睹,声音冷冽如万载玄冰,字字清晰,如同冰锥般钉入每个人的耳膜:
“本侯在北疆,清剿叛将周洪余孽之时,于其一处秘密巢穴,擒获其心腹账房及亲卫统领数人!严刑拷问,撬开其口,所得供述,令人发指!”
他霍然转身,朝着御座方向,从怀中珍而重之地取出一卷用火漆密封、显得格外沉重古朴的羊皮卷轴,双手高高捧起,如同捧着一柄悬于朝堂之上、代表真相与审判的利剑!
“此乃叛贼亲笔口供画押及当年秘密截获之关键书信抄本!
其中明言,数年前,便有京都位高权重之‘贵人’,假借‘体恤边军疾苦’、‘支援前线将士’之名,通过其门生故吏、心腹爪牙构建之隐秘渠道,与叛将周洪暗通款曲!
不仅输送巨额钱粮、精良军械以资其壮大,更屡次泄露我北疆边防布署、兵力调动、粮道运输之绝密军情!
致使我北疆将士多次陷入重围,死伤惨重!
虽因叛贼狡黠,未曾直接吐露那‘贵人’名讳,然其书信往来所用之独特貔貅吞金印鉴、约定之‘清风明月’暗语切口,
以及输送钱粮军械所必经之关键驿站节点、经手之核心官员名录,条条线索,环环相扣,皆无可辩驳地指向……”
他猛地顿住,目光如两道淬炼了千年寒冰的利剑——
带着洞穿一切虚伪与黑暗的绝对寒意,死死钉在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几乎要瘫软在地的李元甫身上——
一字一顿,如同九天神雷在殿内轰然炸响:
“宰!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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