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林风捧着托盘的手猛地一紧,指节发白。
他猛地抬头看向秦烈,眼中是无法掩饰的震惊与愤怒!
进京述职?
接受封赏?
说得冠冕堂皇!
这分明是调虎离山!
是要将侯爷这头猛虎,调离他根基深厚的北疆,关进帝都那座龙潭虎穴!
一旦离开北疆,失去了七州军民的拥护和烈风军的拱卫…
在帝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在宰相李元甫和二皇子夏元辰的虎视眈眈之中…
那所谓的“封赏”,怕不是裹着糖衣的砒霜!
是真正的十面埋伏,杀机四伏!
高公公紧张地看着秦烈。
他预料中的暴怒、抗拒、或者至少是激烈的情绪波动…
都没有出现。
秦烈只是静静地站着。
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
但高公公却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空气的温度,仿佛在瞬间下降到了冰点!
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压抑、几乎令人窒息的冰冷杀意,如同无形的潮水,以秦烈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那杀意并不狂暴,却凝练如实质。
带着北疆风雪般的酷寒,带着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血腥!
两旁的禁卫脸色煞白如纸,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兵器。
高公公更是双腿发软,冷汗瞬间浸透了内里的衣衫。
他感觉自己像是赤身裸体站在了冰天雪地之中,又像是被丢进了万载寒冰的深渊!
这…这就是血狼侯的杀意吗?
太可怕了!
就在高公公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昏厥过去时。
那股恐怖的杀意,如同潮水般倏然退去。
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从未出现过。
秦烈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臣,秦烈,领旨。”
“年后开春,必当奉诏进京。”
“面见圣颜,叩谢…天恩。”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异常缓慢。
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子砸在地上,带着彻骨的寒意。
高公公如蒙大赦,长长松了口气,后背的冷汗早已湿透。
他再也不敢有丝毫停留的心思,更不敢摆什么钦差架子。
“侯…侯爷深明大义,忠…忠君体国,咱家佩服!佩服!”他语无伦次地奉承着,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旨意已传,赏赐已至,咱家…咱家这就回京复命!不打扰侯爷了!”
说完,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带着那群同样面无人色的禁卫,狼狈不堪地退出了城守府。
林风看着钦差仓皇离去的背影,又看向主位上那道如山岳般沉静的身影。
他手中的托盘仿佛有千钧之重。
“侯爷!这…这分明是…”
秦烈抬手,止住了林风后面的话。
他走到大堂门口,负手而立。
目光投向苍狼城斑驳而坚固的城墙,投向城外苍茫辽阔的北疆大地。
寒风卷起他的蟒袍下摆,猎猎作响。
“阳谋。”
秦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金铁般的冷硬,清晰地传入林风耳中。
“他知道是阳谋。”
“我们也知道是阳谋。”
“但,我不得不去。”
他的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那座繁华似锦、却暗藏无尽杀机的帝都。
“抗旨不遵?”
“正好给他削藩的口实。”
“北疆新定,七州人心初附,烈风军虽强,但根基尚浅,远未到能无视皇权、裂土封疆的地步。”
“现在撕破脸…”
“代价太大。”
“北疆流过的血,会白流。”
林风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鲜血。
他明白侯爷的顾虑。
可…帝都就是龙潭虎穴啊!
“那…那我们就眼睁睁…”
“眼?”秦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锋锐如刀的弧度。
那弧度里,没有畏惧,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强大自信和凛冽杀机。
“谁说去帝都,就是任人宰割?”
“他想调虎离山…”
“焉知调去的,不是一头能撕碎一切的…霸王龙?”
他转过身,目光如电,扫过林风:
“传令!”
“七州所有千夫长以上将领,三日之内,齐聚苍狼城!”
“本侯离京之前…”
“这北疆,要变成真正的铁桶!”
“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一只箭,也别想射进来!”
林风浑身一震,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末将领命!”
他猛地抱拳,声音铿锵有力,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就在这时。
一名亲卫快步走入大堂,躬身禀报:
“侯爷!府门外,玄天宗云璃仙子求见!”
秦烈目光微动。
玄天宗?
这个时候?
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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