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秋甩开她的手,刚刚被触碰之处竟有些异样反应,定是昨夜温补汤药的后遗之症。
“听着,你须备足百万缗钱,我替你打点关节。此外,沧山县的生意,除却教坊勾栏,其余产业皆要吐出来。若有账册文契,一并准备好。到时我带你去见官府,算作主动投案。再吐出几百万缗作罚金。若答应这些,我便设法周全你。”
姚杏儿思忖良久,终是勉强点头。林彦秋微微松了口气,摆手道:“无事了,你且回去吧。”
姚杏儿行至门前,忽地驻足:“往后,我在沧山再也待不下去了,你就不为我安排条退路?”
林彦秋失笑,这女人倒还没被打击得彻底糊涂,仍知无法在本地立足。
“日后再说吧。若你在哪个道里当腻了深闺怨妇,我可保你去松江府或金陵,掌管个迎宾馆之类的差事。”
姚杏儿得了这话,再次扭身出门,手握门闩时又猛然回头:“不行,杏儿还是信不过你!”
林彦秋被激怒了,重燃一支香,吸了一口,吐出袅袅青烟:“信与不信由你,此刻立刻给本官出去!”
姚杏儿面容骤变,咬牙道:“你选个地方,时辰随你定。你若能偿了杏儿,杏儿便信你,不然,休想再谈!”
说罢怒气冲冲夺门而出,“砰”地一声将门掼得震天响。
林彦秋望着摇晃的门扉,不禁苦笑。这些女人到底在想什么?莫非被男子得了身,便如同文书落了押,方能心安?
林彦秋在房中静坐片刻,忽闻报时铜漏滴响,知是将至卯时。他整了整玄色儒衫,推门而出。甫一站定,便见楼下小王正擦拭马车,这孩子倒也勤快。
拾阶而下,林彦秋冲小王颔首微笑,打开车后厢门,却见里面摆着几箱名贵香料。陈舒窈素不嗜烟,想必是陈明超受人所赠,她一股脑儿搬来此处。
随手取了一盒上好的檀香,林彦秋递给小王:“跟着我辛苦了,自临安城归来也未曾给你带甚礼物,这个拿着。”小王微一踌躇,还是接了过去。
估摸着时辰,祝知礼该动身了。林彦秋吩咐小王不必去县衙,径直往桐城方向行去。
马车行至沧山县界碑处,停了下来。林彦秋候了约莫一刻钟,远远望见一辆驿车驰来。车门开启,祝知礼满面汗珠地下车来。
林彦秋见状,不由失笑:“这是何苦?怎不叫人送你?”
祝知礼笑道:“我自忖若有人送我,恐惹非议。早知你来接我,便让刘力送了,这驿车里挤得紧。”
林彦心中秋暗想,自打祝文调往虞部后,祝知礼行事愈发低调,可见人在逆境中磨砺,方能渐趋沉稳。再看自己,虽有过些小波折,但总体还算顺遂。
“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张祭酒所赠箴言,犹在耳畔。
待上了马车,行出数丈,林彦秋才笑着问道:“如今执掌沧山县巡防,可有甚打算?”
祝知礼显然早有准备,只是先朝前努了努嘴。林彦秋笑着摇头,示意无妨。祝知礼这才压低声音道:“初到贵地,自当先理顺人事。上下一心,方能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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