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午时分,齐芝怡舒展双臂,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哦,累煞我也,总算写毕,已传至何氏书斋。”说着,她捧着描金边的折扇轻轻摇曳。
林彦秋连忙按住她的手:“且慢,待我过目再发,以免有失偏颇。”
齐芝怡轻哼一声,林彦秋接过文稿细细审阅。所幸这丫头并未肆意渲染,仍在为善德局辩解。
林彦秋沉吟片刻,叹道:“将开篇血案删去,以寥寥数语含糊带过,此等血腥细节亦不必附上。”
齐芝怡面露惊愕:“墨卿何其虚伪!”
却也乖巧地在旁修改起来。林彦秋望着她微蹙的眉峰,心中何尝不是五味杂陈。
作为县衙主事之一,若江南邸报出现有损官声的记载,他亦难辞其咎。再者,此事本为临时应变,若一味揭露善德局的丑行,岂非自曝其短?
齐芝怡似也悟出了几分门道,对官场的潜规则心知肚明,遂依言修改。
最终,文稿被改得面目全非:善德局执法时与百姓偶有争执,沧山县衙主官亲临现场,及时化解纠纷,严惩了数名粗暴行径的衙役。
办差毕后,齐芝怡轻点传书铜鈡,发出信鸽后,慵懒地斜倚在乌木书案上,双手环抱于胸前,秋水般的双目凝望着正埋首批阅公牍的林彦秋。
林彦秋自是体察入微,早觉出她心中郁郁不欢。
他伸出手,轻轻将齐芝怡揽入怀中。
齐芝怡先还娇躯微扭,似欲挣脱,然则不过稍许挣扎,便也顺应心意,软软地坐在林彦秋腿上。
自那日密苑一吻之后,她似是已然习惯这般亲昵的举动,不再抗拒,反添了几分依恋。
林彦秋轻叹一声,在她如凝脂般的颊上印下一吻,温言道:“莫恼了,这世道本就如此。”
齐芝怡慵懒地倚靠在他肩头,阖目低语:“你难处我自是晓得,换作别处,我定如实录之。”
林彦秋揽着她纤纤细腰,双颊相贴,并不言语,只是默默感受这片刻宁静。
时光似也放缓了脚步,直到门扉轻叩之声响起,才将二人惊醒,慌忙各自归座。
“何人?”林彦秋沉声问道。
“林大人,是我。”
门外传来杜北丰沉稳的声音。林彦秋慌忙起身应门,心下却暗自思忖,此人倒是颇识时务,来得恰到好处。
待杜北丰踏入室内,林彦秋率先将撰就的文稿双手奉上。
杜北丰略一浏览,眼眸微亮,难掩激动之色,旋即又敛去情绪,颔首道:“林大人,今日之事,或可成为沧山县整饬吏治之契机。如今县衙确已到了非整治不可之时,只要我等在公议堂上占得先机,诸多事宜便可顺势而为。”
林彦秋颔首称是,正色道:“杜大人见地高远,然目下本县库帑拮据,小官有几点刍荛之见,望杜大人垂鉴。”
杜北丰面露嘉许,含笑道:“林大人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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