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秋心中一热,喉头微哽,却觉言语尽显矫情,只能用力再拍祝知礼肩膀:“待会儿宴上见!”
出了茶寮,林彦秋身着墨色长衫的身形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愈发清俊,额间玉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他负手立于朱漆廊柱下,眉间浅皱间已勾勒出筹谋方略。
此去沧县,最棘手的便是资财匮乏,单凭官府拨款与钱庄借贷实难支撑局面。
林彦秋暗自思忖,此番夜访肖花兰,虽是为筹措银两,却绝非空手套白狼。
他袖中紧攥着的,是一份尚未动土的盐场草契,虽是期货,却足以博那商贾女子一诺。
明日往金陵一行,不过是为漕运水路先做些暗中铺垫罢了。
踏入屯田司衙署时,暮色已染透檐角飞翚。
张思布设的香篆会上,水沉香袅袅漫过团鹤纹地毯。
葛妮新授副司录,暂代六科案牍,林彦秋在玫瑰木屏风后暗语传音:“张大人已在吏部周旋,司录之位悬而未决,你且回去广结同僚,待春闱过后或有转机。”
何晋衔命为同知之选,呈报至藩司衙门时,却逢赵同知荐侯平暂署案牍官。
满堂寒暄间,何晋数次以目示林,皆被其以朱砂笔蘸墨的动作从容掩饰。
他知这桩人情该留与张思日后运作。
吏部快骑送来邸报时,高司丞已与张思就着窗下棋局推敲局势。
不过月余,原本精锐的六科人马,在朝堂几道懿旨调令下,已似风中残烛。
夜宴设于刘力新置的临河酒肆“临风楼”,林彦秋特携张思同往。
须发花白的账房躬身引路时,檐下随风轻晃的琉璃幌子,已将这场晚宴的用意昭然若揭。
自茶寮密谈起便初露雏形的利益暗潮,此刻正裹挟着酒香,在淮扬名士的推杯换盏间悄然成势。
次日晨曦初露,刘力驱赶着一乘新油纸伞篷的青骢马车,自城东石板巷深处逶迤而来,径直至林彦秋府邸前的槐木影壁旁停驻。
林彦秋身着玄色暗云纹直裰,腰间悬着一块温润青玉,负手立于阶前,身姿颀长如玉树临风。
马车辚辚碾过芜城青石板路,径直停在位于东市的“永盛绸缎庄”后院。
陈舒窈早命管家小厮赵彭程在黄花梨木柜台后候着,青釉茶盏中龙井茶叶舒卷飘浮。
赵彭程圆脸上堆着三分谄笑,袖中暗藏着半张春画仍不敢怠慢,林彦秋昨日已传话,要他以最优惠条件接下这批从“福盛绣行”调拨的绸缎订单,且不要求预付钱款。
刘力听得目瞪口呆:不过盏茶工夫,双方仅凭几句含蓄客套话,便敲定了数万贯的生意。
赵彭程随后又操着吴侬软语,欲约林彦秋午宴,并半真半假地提及城西“平康坊”新来的几位妙龄歌姬,却被林彦秋以“金陵公干”为由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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