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咬着后槽牙,低声道:“他们是看我被革了职,想再傍一棵新树。”
“你呀……”
尤里乌斯摇头叹息:
“都三十五六的人了,心眼还不如隔壁那几个毛头小子多。我知道你不喜欢玩政治,但再不喜欢,也得懂点。”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沉默几秒,淡淡开口:
“我老了。”
文森特下意识脱口而出:“陛下,您正值春秋鼎盛——”
“拍马屁也不会让我年轻。”
尤里乌斯语气平淡地打断:
“我确实老了,也没几年可活。但你们还年轻。”
皇帝看着茶中的倒影,声音如水面轻波:
“如果一个两个都这么顾头不顾尾……那等我死了,谁来保你们?”
皇帝的话直白得近乎冷酷。文森特沉默,脸色沉凝至极。
他明白,关于威灵顿军工插手内阁席位的事,到此算是被陛下揭了过去,也仅仅只是威灵顿军工这一家。
算上此前自己私自调兵的行为,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这两件事放在奥菲斯历任任何一位国王面前,那都是要被抄家灭族的!
只有这位皇帝会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
或许是念着自己这些年的战功,又或许……
他真的是老了。
文森特双拳微微颤抖,眼眶有点泛红。
就在这时,话机中再次响起杜高特的声音:
“文森,我把所有战报都发给你了,你赶紧看看!”
侍者的脚步声随即响起,又送来一叠新的军报。
文森特压下情绪,接过文件开始快速翻阅。
话机另一头,杜高特又补了一句:
“那个……文森啊,这前线的情况,你先别告诉陛下。他老人家性情凉薄,可能会迁怒其他将官……我自己之后去领罪。”
尤里乌斯的眉头顿时一挑。
文森特嘴角猛地一抽,赶紧把头埋进战报里,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他边翻着战报边低声自语,声音里掺着无奈和一丝莫名的欣慰:
“小兔崽子……这是真把我教的学得明明白白了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视线在战报上来回扫动,整个人完全进入了状态。
终于,在大约十分钟后,威灵顿公爵猛然抄起话筒,目光锐利如刀:
“发报——”
“炮击山体?”
指挥室内,罗德里克猛地回头,满脸的匪夷所思。
弗兰点点头,正色道:
“是的,殿下。就在刚才,奥菲斯第VI集团军的两个装甲旅突然调转方向,开始对银杉岭一线的山体展开密集炮击。我判断,他们的指挥系统应该恢复了。”
他顿了顿,语气轻松:
“不过也没什么意义了。黑铁十字军加上我们的两个骑兵师,早已推进到奥菲斯境内,大局已定。”
可王子的眉头却越皱越紧,沉默片刻,神色陡然剧变。
一把抓起弗兰的手,摁进沙盘中:
“具体是哪几处山体,立刻告诉我!”
弗兰一愣,赶紧将几个坐标标在战术沙盘上。
“根据汇报,大概是在这些地方……”
几面小旗插上去的瞬间,弗兰也愣住了。
那些山体,全都集中在莱恩咽喉附近,甚至就在其周围!
“殿下,这……”
罗德里克脸色阴沉至极,目光死死盯着沙盘。
口中低声吐出一个名字:
“是文森特。”
“罗德里克那小子的战术,总的来说就是一个。”
庭院内,文森特一边端着话筒,一边与皇帝继续对弈:
“利用弹性防御避开与我们的正面角力,再以龙骑军袭扰我方的指挥链与后勤线,靠局部胜利撬动整体战局。到目前为止,他几乎已经成功了一半。”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
“但我们没必要管他。他最大的对手不是我们,而是时间。入冬之后,莱茵河冰封,战线拉长,摩恩的弹性防线将无以为继。罗德里克清楚得很,一直在不间断地露出破绽,引诱你进攻。只要我们动手,也会暴露破绽。”
话机对面的杜高特一点就透,兴奋地接话:
“我明白了,你是要炮击山体引发塌方,直接封死莱恩咽喉!!”
“如此一来,若是摩恩人还想进攻,就必须花费大量的时间和人力清理崩塌,冬天一到,一切就都结束了。”
文森特低笑着:“最重要的是——”
“一旦莱恩咽喉堵死,飞龙部队姑且不论,但奔龙部队和我们的两个师团都会被堵死在帝国境内,变成孤军!”
罗德里克脸色铁青,一拳敲在桌沿:
“他要逼我们正面交锋!”
弗兰听得面庞发白,指着莱恩咽喉的位置道:
“可……莱恩咽喉是主战场,如果山体崩塌奥菲斯在这里的兵力也会被活埋的!他们难道不计损失吗?!”
“不计损失。”
皇帝将一组列兵棋子推上前线,语气淡然:“这一盘我总不能再输了吧。”
文森特看了眼全线压上的棋盘,舔了舔嘴角,随即向话筒下令:
“发报——装甲旅持续炮击银杉岭,在摩恩突袭部队未后撤前,不得停火!”
罗德里克盯着沙盘目光如刀锋般凌厉,思忖良久,他抬起头,语调坚定有力:
“传信——飞龙部队掩护,地面奔龙部队、第三师麦克唐纳、第四师马尔蒙即刻撤回防线!”
“发报——各步兵旅重整态势,无需顾虑境内的摩恩参军,全线挺进莱恩咽喉!
“传信——各师团山体外构筑第二道反斜面阵地,严防敌军趁乱逆袭!”
“发报!”
“传信!”
这一刻,分别身处战场两端的两位天才将帅,几乎异口同声下达命令:
“全军压上!准备和摩恩决战!”
“全军压上!准备和奥菲斯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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