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如同鬼魅般静立在那里。
那人身材不高,甚至有些佝偻,穿着一身与周围赤甲守卫格格不入的、沾满黑灰和油污的粗布狱卒服,头上戴着一顶压得很低的破旧毡帽,帽檐的阴影几乎完全遮住了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一只枯瘦、布满老茧和污垢的手,从破烂的袖口伸出。那只手的手背上,赫然有着几道陈年烫伤的狰狞疤痕。
此刻,这只枯瘦的手,正小心翼翼地托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粗陶药瓶。药瓶没有任何标签,瓶口用粗糙的木塞紧紧封住。那股清冽、微苦、融合金钱草、古墨与初雪气息的奇异药香,正是从这毫不起眼的粗陶瓶中,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
蒙面狱卒!他无声无息地出现,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影子!
楚灵犀的心脏,因这突如其来的希望和巨大的惊疑,而疯狂地撞击着胸腔!是钱多多的人?还是…又一个致命的陷阱?聚宝斋的手,怎么会伸到这赤阳州的地牢?钱胖子那无利不起早的性子…
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挣扎着想抬头,想看清那毡帽阴影下的脸。然而,癸枭火毒与燃魂内伤的双重爆发,让她连抬起脖颈的力气都彻底丧失。视线更加模糊,只能看到那只托着粗陶药瓶的、布满烫伤疤痕的枯手,在洞口透入的光线下,微微颤抖着。
蒙面狱卒没有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他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傀儡,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隔着弥漫着血腥与焦糊味的冰冷空间,将那只散发着奇异药香的粗陶药瓶,遥遥地、无声地,递向楚灵犀的方向。
药香如同无形的钩索,牵引着楚灵犀最后残存的神智。生的渴望压倒了一切!管他是谁!管他有什么目的!这“千机引”的气息,是她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沾满血污的左手,五指如同濒死的鸟爪,艰难地、一寸寸地,在冰冷的冻土上向前抓挠,向着那药香的方向,向着那只托着药瓶的枯手,徒劳地伸去…指尖在粗糙的地面上划出几道浅浅的、带着血痕的印记。
距离,如同天堑。
那只托着药瓶的枯手,依旧纹丝不动地悬在光暗交界处。毡帽下的阴影,深不可测。
冰窟深处,那被巨岩堵死的黑暗缝隙之后,似乎又传来一声极其遥远、如同冰屑摩擦般的…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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