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斯图汉姆终于碰见李时雨单独一人的时间。
他和上午的汪达一样,站在北边的堤坝观察两国军队的动向。
中午吃饭时李时雨从汪达嘴中得知上午德兰西亚方面有一次不明意义的大规模集结军队的行动,为防止这种情况再次出现以及能观察到他们的目的,于是他顶替汪达监视两军。
此时的汪达去顶替麋鹿修筑堤坝的工作,继续做麋鹿还未做完的工作。
麋鹿夯实了岸边的泥土,下午要去帮助季阿娜制作保护村庄的陷阱,留给汪达的只需将石砖砌好,要砌的足够牢固,防止汹涌的河水将河堤冲垮,如果不够牢固河水会带走砂石使岸边决堤。
想要保护村庄,这些小事一定得做好。
斯图汉姆还没完全走来,李时雨已然感受到了身后多出的气息。
他回头。
黑色的双眼直勾勾地看向斯图汉姆。
斯图汉姆只是冲他微笑。
李时雨看到远处慢慢跟过来的布布。
布布端坐在最近的屋顶之上,远远监视着斯图汉姆。
身为小猫的布布,他的动物本能让他不想和斯图汉姆过分接触,他只会相隔很远观察。
距离原因,斯图汉姆和别人说什么布布完全听不清,他只能感受从斯图汉姆的情绪以及看见他的所有动作。
因此。
上午斯图汉姆找小队其他四人时布布没有从他的情绪和动作上探查出更多古怪,他坐的很远,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就没有去阻止他的行为。
布布是神明,神明做不到无缘无故去伤害任意一人。
哪怕这个人被自己所不喜。
所以他能做的只有监视。
斯图汉姆慢慢走到李时雨身边,站定,同他一起望向河岸两边。
下午河岸两边没有上午那般活跃。
现在的温度很高,是一天之中天气最热的一段时间,也是人们精神最为昏沉的时间,两岸士兵一般不会在这个时间做些什么。
两人盯着烈日,没有任何遮挡,就这么站在这里。
斯图汉姆突然开口:“你竟然是你们五兄妹中的老三吗。”
“是的。”
与斯图汉姆搭话,李时雨没有以往的客气语调。
斯图汉姆也不恼,毕竟他上午与小队其他四人都接触过一遍,中午吃饭时他有看到几人聚在一起商议了些什么,交谈的内容肯定包含他上午做过的事情。
现在李时雨更警惕他的一举一动这不奇怪。
“你总是牵挂着家里啊,明明出来成为冒险者这么长时间了,见识过更加新奇有趣的事物,却还是想家吗。”
李时雨冷淡回答:“毕竟我骨子里是东方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是的,我所知晓的东方人都像你一样,他们都挺恋家的。”
这句话后,斯图汉姆就没有再说什么。
站在堤坝上,李时雨面上总是有被溅起的水珠拂面,每隔一小段时间他就会擦一擦脸,抹掉这些阻碍视野的水珠。
但他注意到一点:斯图汉姆没有和自己一样的动作。
李时雨偷偷斜眼看向斯图汉姆的面部,他的脸上一点水渍都没有。
李时雨皱眉,对这一细节感到违和。
“你似乎很在乎汪达·希尔达这个人,你的注意力总是不自觉放在他身上。嗯……”斯图汉姆顿了顿,“就连我也无法看懂你对汪达的感情,这实在是太复杂。这件事在你心里就是一团迷雾,迷雾之中什么都有,你不知道具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他,同他说话都十分小心翼翼,斟字酌句,生怕说错任何一个字。”
“米迦勒主教,你多言了。”
李时雨没有生气,而是厉声警告:“我希望你不要说‘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走出困惑,彻底知道你对汪达的情感到底是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慢慢寻找的。”
斯图汉姆挑眉。
他对这个东方人的聪明感到小小的意外:李时雨竟然一字不差地猜出之后他想要说的话。
看来只能从其他角度下手。
斯图汉姆继续站在李时雨身边,想要探究有关这个东方人的更多过往。
此时,李时雨却冷不丁问他一句:“米迦勒主教,你的能力,或者说你的魔法难道是能让你知晓一个人的过去吗?你用这个能力读取他人内心最脆弱的部分,给他人排忧解难和实现难以验证的愿望为由为你招揽忠实的信徒,实际是在为自己谋利。”
嗯?
斯图汉姆对李时雨感到更加意外。
斯图汉姆隐约察觉,李时雨似乎已经猜出来自己是怎样一个人了。
“我不知道你们米迦勒教会的教义是什么,信仰又是什么。”李时雨冷静道,“但如果你用现在这种方式对你的信徒们实行精神控制,相信我,米迦勒主教,当有强烈自我的人知晓你的真面目时你一定会遭到强烈反噬,用这样的方式妄图拉拢人心很不可靠。尤其是面对像我这样的人。”
斯图汉姆终于正眼看向李时雨。
“你这样的人?”
“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答案的人。”李时雨回答他。
他这是什么意思?
斯图汉姆认为这个东方人说话太神秘,不能完全听懂。
反客为主,李时雨将话语权瞬间掌握在自己手上。
李时雨没有跟斯图汉姆过多说什么,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奉劝你一句,米迦勒主教。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个东方人说话对于斯图汉姆来说很有意思。
深藏若虚。
斯图汉姆脸上重新恢复和善的微笑。
“谢谢你的劝告,李时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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