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的目光扫过那些还沉浸在凯文神迹般力量中、有些茫然的战士们,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
“看什么看!这里交给他!我们的战场在后方!在平民身边!用你们的命,给老子在G94高速上再筑起一道血肉长城!执行命令!现在!立刻!行动!”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咆哮而出。
如同被重锤敲醒,防线上的战士们瞬间爆发出行动。
引擎轰鸣,履带碾过冻结的沙滩和崩坏兽的冰屑,装甲车、运兵车迅速掉头,引擎咆哮着撕开冰冷的空气,朝着G94高速的方向疾驰而去。
战士们沉默而迅速地登车,脸上再无迷茫,只有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肃杀。
他们明白,海岸线的战斗等级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而G94高速上那数十万尚未撤离的同胞,才是他们此刻必须用生命去守护的目标!
陆沉跳上最后一辆装甲指挥车,车门关闭前,他最后看了一眼海岸的方向。
凯文那白发的身影在漫天的冰晶和幽蓝的寒光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孤高绝然。
“这就是所谓的“英雄”吗?”
......
最后一辆装甲车的尾灯消失在暴雨与硝烟交织的街角,引擎的咆哮声迅速被更宏大的雨声和远方崩坏兽的嘶吼吞没。
海岸线上,只剩下凯文一人,以及他脚下不断蔓延、又被不断涌上的兽潮冲击着的冰封领域。
他冰蓝色的眼眸扫过身后满目疮痍的城市。
雨水不再是清澈的,而是混杂着烟尘、血污和崩坏能腐蚀性黏液的暗红色浊流,冲刷着断壁残垣。
高耸的建筑在暴雨中如同扭曲的黑色巨人,窗户破碎,露出空洞的黑暗,远处偶尔传来零星的爆炸和建筑倒塌的闷响,那是尚未完全撤离的零星抵抗,或是崩坏兽在废墟中肆虐,整座城市像一头濒死的巨兽,在暴雨和崩坏的双重蹂躏下发出无声的哀鸣。
目光抬起,投向那如同巨大黑色幕布般笼罩苍穹的乌云,暴雨正是从这翻滚不息的墨色云层中倾泻而下,凯文能感受到每一滴雨都蕴含着崩坏能,腐蚀着钢铁,侵蚀着生命。
视线收回,落在眼前的海面。
冰封的“森林”边缘,冻结的浪花如同凝固的白色利齿。
然而在这片惨白的寂静之外,是更加汹涌、更加疯狂的黑暗洪流。
数不清的崩坏兽,形态各异,甲壳种、飞行种、融合种……它们层层叠叠,如同最污秽的海潮,踏着被凯文冻结碾碎的同类的残骸,发出震耳欲聋的、充满毁灭欲望的咆哮,悍不畏死地再次向他涌来。
冰霜将在它们冻结,但后续的崩坏兽立刻用蛮力撞碎冰层,用腐蚀性的体液溶解冰刺,前仆后继,仿佛无穷无尽。
而在那沸腾的兽潮深处,几道更加庞大、更加令人窒息的身影巍然不动。
那几只帝王级崩坏兽并未急于冲锋,它们如同礁石般矗立在汹涌的黑色浪潮中,猩红的复眼如同燃烧的地狱之火,穿透雨幕和冰尘,死死地聚焦在凯文身上。
那目光中充满了原始的暴戾、贪婪,以及一丝……源自生物本能的、被强大力量激起的忌惮与锁定猎物的专注。
此刻,凯文就是它们唯一的目标。
许多少年都做过那样的梦。
末日降临,天地倾覆,自己挺身而出,挥手间强敌灰飞烟灭,在万众的欢呼与仰望中成为光芒万丈的英雄。那梦,热血,纯粹,带着青春特有的、不谙世事的浪漫。
但凯文不一样。
或许是因为他看得太透,太早。
在那阳光尚且明媚的课堂上,当同伴们还在为“英雄”的名称而热血沸腾时,他就已经看穿了那些被传颂的“英雄史诗”背后,是用无数牺牲和难以想象的惨剧书写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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