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兴庆宫。
李隆基斜倚在沉香亭的软榻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玉磬。杨玉环刚跳完一支《霓裳》,香汗淋漓地伏在他膝头,发间金步摇随着喘气微微颤动。这位六十岁的皇帝眯眼望着太液池的粼粼波光,忽然觉得,这盛世就像池面倒映的晚霞,美得让人心慌。
“大家,安禄山又送来三百匹契丹良驹!”高力士捧着礼单趋步上前,李隆基懒懒摆手:“赏他件紫袍吧,告诉那胡儿,别总惦记着减肥,他那肚子……”话没说完,他自己先笑起来。满亭宫娥跟着掩嘴轻笑,谁也没注意到,高力士低头时嘴角的抽搐——安禄山的密使刘骆谷,此刻正在宫门外记下皇帝每一句玩笑。
【西域:将军的贪婪与帝国的黄昏】
正月,长安西市。
一队囚车吱呀呀碾过结冰的朱雀大街,百姓踮脚张望,囚笼里是个碧眼虬髯的胡人,正是石国国王车鼻施。茶铺里几个波斯商人摇头叹气:“高仙芝这手够黑的啊,去年冬天刚说和谈,转脸就屠了石国都城……”
他们没敢往下说。半个月前,安西节度使高仙芝把石国国库搬得老鼠都含泪搬家,瑟瑟珠用骆驼驮了十几峰,黄金压得战马直尥蹶子。当他把车鼻施押到玄宗面前时,李隆基只瞥了一眼:“斩了吧,蛮夷不懂礼数。”
血溅玄武门时,没人听见西域的哭声。石国太子逃到大食(阿拉伯帝国),抱着哈里发的靴子嚎啕:“唐人是披着丝绸的狼!”哈里发摩挲着弯刀冷笑,呼罗珊的铁骑开始集结——距离怛罗斯河那场改变文明版图的战役,只剩七百三十天。
【范阳:三百斤的野心】
五月,范阳节度使府。
安禄山瘫坐在特制的檀木胡床上,肚皮耷拉下来盖住膝盖。史思明递来长安密报:“圣上封您当东平郡王了!”满屋胡将轰然叫好,契丹武士把酒碗摔得噼啪响。安禄山却突然呜呜哭起来:“阿娘啊,您当年说胡人在唐朝顶多做条看门狗……”哭声戛然而止,他抹把脸冷笑:“现在老子是披着狗皮的狼。”
窗外,五万曳落河(敢死队)正在修筑雄武城。民夫把兵器藏进粮垛,同罗骑兵在城头挂起突厥狼旗。长安来的监军边令诚醉醺醺搂着胡姬,压根没注意——安禄山上月刚给他宅子塞了二十箱西域宝石。
【朝堂:金刀与玉玺的较量】
十月,中书省。
杨国忠把新刻的象牙笏板擦了又擦,笏头“国忠”二字硌得他手心发烫。自从听术士说“金刀”不祥(钊字带金刀),他连夜求皇帝赐名。此刻他盯着李林甫的座位,喉咙发干——那老狐狸最近咳血了。
“鲜于仲通该到剑南了吧?”他忽然问心腹吉温。半年前他举荐这位酒肉朋友当剑南节度使,吉温皱眉:“鲜于性子急,恐激变南诏……”话被杨国忠打断:“怕什么?南蛮子敢反,正好让我的节度使镀层金!”
千里之外,云南太守张虔陀正扒着阁罗凤妻子的衣带:“你们南诏的赋税……得用身子交。”阁罗凤的刀,比唐军调令来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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