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道:“应该不是。”
“抢到我头上?”王兵嗤笑一声,指尖的烟头在昏暗的灯光下划出一道橘红色的弧线,“打一顿丢出去就完事了。”
他转身时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碾出半个烟圈,我正要跟上,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那个叫阿狗的男人硬生生挣脱束缚,膝盖重重砸在地砖上,声音响得让人牙酸。
“等等!”他嘶哑的嗓音像是砂纸摩擦,“求你们...求你们...”
王兵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旋转楼梯的阴影里,我却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或许是他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又或许是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某种熟悉的东西,勾起了我的恻隐之心。
“又怎么了?”王兵不耐烦的声音从楼梯拐角传来。他半个身子探出栏杆,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那人的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声音闷得像从地底传来:“我妈...在二院IcU...三天没交钱了...”他颤抖的手指在瓷砖上抓出几道白痕,“就当借的...我卖血也还...”
虾子猛已经揪住了他的后领,像拎破麻袋一样往门口拖。
那人的布鞋在地面蹭出两道黑印,他突然剧烈挣扎起来,脏兮兮的指甲在保安手臂上刮出红痕。
“慢着。”王兵的声音让整个大厅瞬间凝固。
他一步步走下楼梯,锃亮的皮鞋停在阿狗面前。弯腰时,后腰别的甩棍在西装下显出清晰的轮廓。
“你叫什么?”王兵问道。
那人愣了神,脱口而出:“阿狗。”
“阿狗?”王兵用脚尖抬起他的下巴,“银行金库不比我这破娱乐城肥?”
阿狗喉结滚动,混着血丝的唾沫挂在嘴角:“街角一个开黑车的说...说你们...”他突然打了个寒颤,“说你们做偏门生意的,被抢了也不敢报警...”
我和王兵交换了个眼神。吧台射灯在他眼中投下两簇跳动的火焰,我分明看见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上次山鬼骁来砸场子时,他也是这个表情。
“有意思。”王兵突然咧嘴笑了,白森森的牙齿在霓虹灯下泛着冷光。
虾子猛凑过来低声道:“兵哥,要我去把那个...”
“不急。”王兵把玩着打火机,金属盖开合间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王兵蹲下身时,皮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他伸手拍了拍阿狗沾满灰尘的脸颊,力道不轻不重,却让阿狗浑身一颤。
“钱是靠赚的,不是靠抢的。”王兵的声音像砂纸般粗糙,却带着奇异的平静。
阿狗茫然抬头,浑浊的瞳孔里映着天花板上旋转的霓虹灯。
“会开车吗?”王兵突然问道。
阿狗下意识点头,喉结滚动着挤出个字:“会...”
没等他说完,王兵已经直起身子,掸了掸西装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明天早上八点,准时来报道。”那语气就像在晚饭吃什么一般。
阿狗呆滞了两秒,突然“咚”的一声把额头砸向地面。一下、两下、三下...大理石地砖上很快绽开暗红的血花。
王兵皱眉退后半步,朝虾子猛勾了勾手指。
“把钱支给他,让他先去把医院的钱付了!”
虾子猛瞪圆了眼睛:“兵哥,这...”
王兵拍了拍虾子猛的肩,“按我说的做。”
虾子猛咽了口唾沫,小跑着去了财务室。
阿狗还跪在那里,血和泪在脸上混成肮脏的沟壑。
王兵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突然冷笑:“垫的钱从你工资里扣——每月扣一半,直到还清。”
阿狗拼命点头,鼻涕糊了一脸。他颤抖着去接虾子猛递来的信封,手指在牛皮纸上留下几道血痕。
王兵已经转身走向电梯,经过我身边时,手肘不轻不重地撞了我一下:“满意了?大善人。”
我望着阿狗佝偻的背影,他正把信封死死按在胸口,像捧着救命稻草:“他确实挺可怜的…”
“打住。”王兵按下电梯按钮,不锈钢门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我可不是开慈善堂的。”
电梯门开启的瞬间,他忽然勾起嘴角:“那辆二手车正好缺个司机,出门谈生意也方便。”
电梯下降时,我看着楼层数字一个个跳动,突然笑了:“确实,这样一来也安全些,免得到时候出车祸了,那可就不好了。”
王兵从鼻腔里哼了一声:“阿杰,闭上你的乌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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